“當然。”臨楓道,“我為蒼生時,你要,我必須給。可作為老師……”
晏安道:“老師如何?”
臨楓若有所思:“老師可以耍賴。”
晏安“嗯”了聲,像是已經習慣了臨楓的脾性,并不多做追究。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出這地方,嫵凈神若真參與進來,且還和他們作對的話,是難事中的難事。
晏安有些想不通:“嫵凈神分明和你一同下山尋找冰晶,怎么不過短短半月,祂便翻臉了呢?”
“你當真是糊涂鬼。”臨楓道,“魘外半月,魘內早不知過了多久。說不準祂已在這魘境當中度過了好幾世。”
晏安思忖道:“竟是這樣……不過什么叫‘好幾世’,嫵凈神不是神祇嗎?哪里來的轉世一說?”
就如母神殞身代表永恒消散,神祇的規則里中沒有第二次生命的。
“自然,神祇的確沒有轉世之機。”臨楓低聲說,“故而我猜,花侑在其中度過的是凡人幾世,嗯……興許十幾世都有。”
“那人豈非是……”晏安的訝然之色溢于言表:“祝衫清!”
“不錯,若要動搖神祇的所思,一世的壽命怎么夠?”臨楓神色莫變,“后神被前神所創,繼承力量的同時,也身負詛咒,神祇要最仁愛,還要最絕情,這是詛咒之一,也是神祇不可悖逆的規則。話有些多,可道理相同,花侑雖風流在外,卻含著顆無情心,單憑祝衫清一個修行之人就妄要操控神明,不過是在行蚍蜉撼樹之事,想必遇歸在其中出力不少。
“花侑既然算準了我的介入,也該算得出我的不休,祂攔不住我的。”臨楓拉起晏安的手,置于自己的心口,“我若猜得不錯,此后應當還有幾道對我設下的禁咒,不過是再多經歷幾遍幻境而已,那是我的厄運,你不要怕。”
言語間,臨楓的魂魄重新與晏安掌中的咒紋相連,須臾之間,二人再度憑借共感回到了魘境。
只是這次的場景令人駭然,在紫霧騰然的山林間,他們瞧見了重傷在地的花侑。
照嫵凈神的修為,哪怕存在于魘境中也該察覺到外來之人的侵入,可興許由于傷勢太重的原因,花侑并未感知異常。
而能將他打成這個模樣的,除了遇歸,別無人選。想來在此之前,他和遇歸之間已經戰了一場。
花侑痛得癱倒在地,翻不了身,他說:“你大爺的你大爺的!”
四面圍攏來一陣陰風。
花侑面頰發涼,他轉頭,瞧見臉邊齊刷刷多了幾雙紙扎的鞋子。
他仰面一看,十顆紙人腦袋前傾下垂,兩頰吊著紅團,正圍攏成圈,笑瞇瞇地盯著他。
不看還好,這一眼令他雞皮疙瘩炸了滿背。
嫵凈神不是怕鬼,是怕這些鬼娃娃的嘴里的東西落下來。
祂們嘴里各垂著一條黑線蟲,正如蛇信子般扭動亂擺,時而蜷曲,時而伸直,眼看僅在花侑臉上的三寸之處扭擺,花侑目光發顫,喊道:“諸位、諸位!”
他心平氣和:“不管我們之間有什么事,你的錯我的錯,大家都請先各退一步吧!”
音落,忽聽“咯咯咯”幾聲笑,那紙人嘴邊的黑線蟲猝然扭得更厲害了!祂們齊聲嘻嘻道:“姐、姐姐,這里有、有只要死的小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