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事在一旁應和。
“妲兒起了沒?”高太后問道。
金掌事笑道:“早起了,在草場遛馬呢,起身時怕吵著您,不敢發(fā)出丁點的聲響?!?/p>
“不是我說,這孩子真是個省心聽話的,我得多留她在身邊,比我那兒子更討我喜歡,他娶梁女,就是怕氣不死我,若非妲兒開解勸導,我已氣閉眼了。”
“您是大福之人,大王也孝順……”
金掌事話未說完,高太后便道:“我跟前這么好的一個人兒,他裝作看不見,卻娶一個梁女,當眾說什么把祖宗氣活了更好,你聽聽,我說他是魔王,可有說錯?這就是他的孝順?他若真孝順就該趕緊立妲兒為大妃?!?/p>
說著又道:“從前,他才回來那會兒,同朵氏走得近,我道他要立朵氏為妃,結果這么些年過去……”鏡中的貴婦人又是一聲嘆,“那也是個不頂用的,打量著人家不知道她的心思,裝出一副溫嫻的性子?!?/p>
金掌事自然知道這說的是朵氏。
“當下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高氏撫了撫摻白的鬢角:“你在我面前還有什么當講不當講的,說來?!?/p>
金掌事應是,說道:“太后其實不必太過憂慮,并非老奴寬慰之言,依老奴看,妲姑是個有大主意的,同東殿那位不一樣?!?/p>
朵家送朵妲兒進王庭,是何用意,高氏清楚,朵妲兒更清楚,大家心里都清楚。
高太后聽了,思忖片刻,笑了,這倒也是,從兒子提出立梁女為妃,到如今,妲兒那孩子眼里只有閑適輕松,反倒是朵氏有些沉不住氣。
……
江念下了乘輦,在宮婢的引領下進了祥云殿。
一宮婢從珠簾內走來,躬身道:“梁妃殿下稍候,圣太后還未起身?!?/p>
江念已為呼延吉之妃,到祥云殿昏定晨省便少不了,有意思的是,宮婢并未迎她坐下,亦未上茶。
她只好安靜地立在殿中等候。
而高氏早已起身,正在后方小園中信步,走了一會兒,走累了,便坐到亭下的椅凳上,宮婢們立時上前,沏茶擺點心,又有幾個宮婢上前打扇、捶腿。
“她還在?”高氏問道。
“還在呢,也沒敢坐,一直立在那里。”金掌事倒有些不忍,已是立了小半上午,要不是因著那么一層身份,也是頂不錯的一人兒。
“她們梁人不是有婆婆給兒媳婦立規(guī)矩這么一說,梁國千不好萬不好,這一點卻是極好,我要好好學一學,幾時你們尋些這方面的書籍來,好像叫什么《女誡》《內訓》的,叫女子從令順命,對公婆無條件順服,還有‘雞鳴即起,梳洗整齊’‘飯食隨分,不敢辭勞’,以“孝養(yǎng)柔順”為本,我得依著書上的規(guī)矩在這梁女身上輪番試一試,看看她的耐性到底有多大?!?/p>
金掌事心底嗟嘆,只能應下。
江念端著手立在堂間,站得久了,腰肢酸疼難忍,挺直了疼,彎著也疼,完全不能動,稍稍一動就跟要斷了一樣,昨夜又沒休息好,虛乏得頭上冷汗涔涔。
只能將大腦放空,看著地上的影兒,正在此時走來一人。
“梁妃殿下,圣太后才起身,她老人家今日身上不好,便不見了,您回罷?!苯鹫剖抡f道。
江念微笑道:“勞煩金掌事傳話。”
金掌事躬身頷首,又招來殿中侍婢:“送梁妃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