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時小尋發現她脖頸上的吻痕,崔謹不自在地上拉衣領遮蔽,小尋抓住她的手腕,驚呼:“怎么手上也有?”
“怎么會受傷的,我看看我看看。”檐下澆花的小桑聽到動靜急忙跑進來,拉著崔謹左看右看,想檢查其他地方。
他一貫有辦法處理好下人,不論他對崔謹做什么,都不會有人撞見。
崔謹不知他是如何辦到的,靠他那些暗衛嗎?她甚至不清楚他究竟養了幾個暗衛,只覺得他越來越可怕。
印象里,他一直都圍著她這個女兒轉,飲食起居、疾病湯藥,無一不親自過問。
同樣也是印象里,他俸祿微薄,卻常用高價尋醫問藥,身負巨債,只為求她一息生存。
他分明在朝為官,他們父女卻在最破敗的角落相依為命,清貧簡陋。
崔謹記不清從何時起,別人開始待她慈眉善目起來,和善到透著令人作嘔的諂媚,就好像曾經的面目可憎從未出現一樣。
也沒人再罵她是克死母親的喪門星,拖累父親的討債鬼。
更沒人敢繼續追在后面喊她小藥罐。
簡直匪夷所思,在崔謹看來父親事事以她為先,她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便草木皆兵,寢食難安。
不知他是如何分出精力,在明爭暗斗、爾虞我詐的朝堂站穩腳跟,從只能靠科舉入仕的微末小官到今日的炙手可熱、權勢滔天。
近幾年他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但是每次出現都帶著狂風暴雨。
她開始害怕他,恐懼他。
害怕和恐懼背后偏又有說不清、道不明,她不敢深思,不敢承認的東西。
崔謹怎敢讓小桑細看身子,不動聲色取了兩只手鐲戴上,風輕云淡地說:“昨日那只蟾蜍實在可恨,夢里還來攪我,嚇得我四處亂抓,不慎抓傷了自己。”
她這樣說,小尋和小桑依舊疑心,卻不敢再多問。
崔謹無顏面對繼母,推脫著不肯見她,一上午懶懶散散歪在榻上看書,心不在焉,瞧著又有幾分病氣。
晉王世子向崔謹提親的事八字還沒一撇,晉王妃就大張旗鼓在命婦中間宣揚了出去。
崔授在大朝會之后,文武百官之前,當面回絕晉王。
晉王顏面盡失,太子卻樂見其事。
只要還沒登基為帝,太子之位永不穩固,尤其二三十年的太子,更是前有兄弟爭權,后有帝王猜忌。
晉王本就頗得帝心,深受皇帝喜愛,再與崔授聯姻,恐為大患。幸好崔授無比寶貝他那個藥罐子女兒,舍不得嫁。
事情鬧大了,自然也傳入了元清耳中。
他先是一怔,元秉竟想娶她為妻?她……她那樣好,元秉怎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