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槍又從另一個方向射來。
如此反復數次,這支輜重隊寸步難行,死傷近百十人,物資散落一地,士氣徹底崩潰,只能原地固守待援。
同樣的事情,在清軍漫長的戰線側翼和后方不斷上演。
襲擾的強度并不足以改變攻城戰的態勢,卻像無數根細小的毒刺,不斷扎進皇太極這頭暴怒野獸的皮肉里,讓他煩躁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德勝門城頭。
“殺虜!”
滿桂的怒吼已經有些嘶啞。
他的盔甲上插著好幾支箭,左臂被一枚流矢擦過,鮮血染紅了臂甲。
他揮舞著沉重的偃月刀,如同不知疲倦的絞肉機,將一個又一個從云梯冒頭的清軍連人帶甲劈下城去。
滾燙的鮮血噴濺了他一臉。
城下的尸體已經堆積如山,有清軍的,也有明軍的。
護城河的水被染成了暗紅色。
紅夷大炮的轟擊暫時停歇了。
或許是炮管過熱,或許是彈藥調配。
但這短暫的喘息,立刻被更加瘋狂的蟻附攻城所取代。
“金汁沒了!礌石快用光了!”
城墻之上,一名把總帶著哭腔喊道。
“拆房子!把城樓里的磚石木料全給老子拆了砸下去!”
李守鑅嗓子已經喊破,狀若瘋癲。
京營士兵們紅著眼,沖下城樓。
用斧頭、撬棍瘋狂拆卸門窗、梁柱,甚至地磚。
他們將一切能找到的重物搬上城墻,然后奮力砸向城下的清軍。
一名年僅十六七歲的京營新兵,抱著半截沉重的房梁,踉蹌著沖到垛口。
看著下面密密麻麻向上攀爬、面目猙獰的清兵,恐懼讓他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