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戶低聲罵道,“走西面?那是去送死!”
“忍忍吧,”李把總嘆氣,“誰讓人家是沈知府的大公子呢?咱們這些小蝦米,惹不起。只盼著……別把弟兄們的命都搭進去……”
“唉!這仗打的……剿匪剿成了游山玩水!再這么下去,別說立功,能囫圇個回去就不錯了!”
幾人搖頭嘆息,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營帳內,沈宇已經倒在虎皮椅上,鼾聲如雷。
剿匪?
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鍍金的游戲。
只是這游戲,代價是無數士兵的鮮血和生命。
十天后,北京城,安定門外。
一桿繡著“石柱宣慰使司秦”的大旗,引領著三千風塵仆仆卻軍容整肅的白桿兵,出現在安定門外官道上。
秦良玉端坐馬上,一身戎裝雖染風霜,眼神卻銳利如鷹,掃視著這座剛剛經歷血火洗禮的京城。
城墻斑駁,箭痕累累,護城河畔的焦土尚未被新雪完全覆蓋。
城門口戒備森嚴,進出盤查的士兵臉上疲憊,早已沒了凱旋時的歡騰。
守門把總帶著一隊京營兵上前盤問,語氣生硬:
“停下!來者何人?所部兵馬?”
“石柱宣慰使、總兵官秦良玉,奉旨率白桿兵三千,入京勤王!”
秦良玉的親衛隊長朗聲回應,遞上勘合文書。
把總查驗文書,臉色稍緩,“原來是秦總兵,請稍候,容末將通稟。”
說罷,示意手下進城通報。
等待間隙,秦良玉目光掃過城門口聚集的百姓。
他們大多衣衫襤褸,面有菜色。
幾個半大孩子圍著一名靠在墻根、斷了腿的老兵,聽他講述著什么,小臉上滿是驚駭。
“韃子的箭,跟下雨似的,滿桂大帥就倒在俺跟前血全是血。”
老兵的聲音嘶啞,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