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申用懋須發戟張,怒不可遏,
“溫體仁!你好歹毒的心腸!此等忠勇之士,于外浴血襲擾,牽制韃虜主力,焚其輜重,折其銳氣,此乃潑天之功!你竟為了一己茍安之念,要陛下下旨將其送入虎口?此乃自毀長城!寒天下忠義之心!”
他轉向崇禎,言辭懇切:
“陛下!萬不可聽信此等謬論!此百人小隊,戰術精妙,戰力卓絕,更兼火器犀利。此等力量,用于守城,是明珠暗投,是暴殄天物!守城乃堂堂之陣,需兵甲堅城。彼等所長,在于機動襲擾,在于敵后穿插。
命其放棄所長,入城固守,無異于龍困淺灘,虎落平陽,必遭韃子重兵圍殲。屆時,非但守城無益,更失此牽制韃虜之奇兵。皇太極再無后顧之憂,攻城只會更猛,此乃飲鴆止渴之下下策!”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
“當務之急,是堅守待援,袁督師、祖總兵大軍已在途中,滿桂將軍血戰不退,京營將士亦在死守。
此百人小隊在外襲擾,如同插在皇太極肋下的一把匕首,使其如芒在背,不敢全力攻城。此內外呼應之勢,方為正道!豈能自斷臂膀?”
曹于汴也大聲附和:“申尚書所言極是!溫體仁之議,名為解困,實為賣國!欲以忠義之血,換一紙屈辱之和約!陛下明察!”
溫體仁冷笑:
“忠義?來歷不明,不聽號令,此乃亂兵!匪寇!用之守城,是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申尚書、曹御史,你們口口聲聲忠義,難道要坐視京城陷落,陛下蒙塵嗎?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雙方再次激烈爭吵起來,唾沫橫飛,互不相讓。
主逃派如周延儒等,則沉默不語,眼神閃爍,顯然在衡量利弊。
崇禎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面激烈的爭吵,只覺得頭痛欲裂。
溫體仁的話,像毒蛇一樣鉆進他心里。
犧牲百人……換取和平……聽起來似乎……可行?
他太累了,太怕了。
德勝門搖搖欲墜的消息不斷傳來,袁崇煥遲遲不至,他看不到希望。
這突然出現的百人隊,像一根意外的稻草。
但申用懋和曹于汴的話,又像警鐘在敲響。
來歷不明。
戰力卓絕,用之守城是浪費。
自毀長城……
他的內心天人交戰。
一方面,他對守城的京營毫無信心,滿桂再勇也獨木難支,急需任何可能的助力,哪怕飲鴆止渴。
另一方面,他對這支神秘的小隊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忌憚。
百人就能把皇太極逼得猛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