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太過離奇刺激,震得眾人頭暈目眩,連思維都幾乎停滯了。
蘭榭坊的花魁……什么時候改行做善財童子了?!
就在這全場石化、驚詫欲絕的當口,方才那翠衣小婢女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珠簾旁,無視滿場凝固的氣氛,聲音依舊清脆,卻如同又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眾人本就不堪重負的心弦上:
“陳公子……我家娘子有請,請您入內一敘?!?/p>
“?。。 ?/p>
陳見波瞬間狂喜,他那原本緊繃的腰桿,在聽到自己名字的剎那,“唰”地一下挺得筆直,仿佛瞬間年輕了十歲!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開,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和揚眉吐氣,目不斜視、步履生風地朝著內室走去,那背影都透著“柳暗花明”的意氣風發。
廳堂內,一片死寂。只剩下無數雙瞪得快要脫眶的眼珠子和幾乎能聽到下巴落地的聲音。
“這……今晚這是……排隊領號兒呢?”
“奇……奇了!花魁娘子同時招兩人入幕?蘭榭坊……何時有過這等規矩?!
“邪門……太邪門了……”
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充滿了極度的困惑和顛覆認知的茫然。
羅安對周遭這詭異的氣氛恍若未覺,他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銀子,走到還僵在原地、表情介于震驚、憋屈和徹底懵逼之間的劉煜面前,輕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愣著干嘛?走啊。債主爽快,銀子到手,這趟差事……辦得利索。”他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與這滿室的驚濤駭浪格格不入。
劉煜回頭看著陳見波的身影,不服氣的道:“明明是我答對的!”
劉煜:“……”
羅安側過頭,略帶同情地瞥了一眼身邊兀自魂不守舍、滿臉寫著“這世界太復雜俺老劉看不懂”的劉煜,心中暗嘆,微微搖頭。
花蕊夫人方才請他入內,不過是因他上道。
那女子心思玲瓏,一眼便瞧出他此行的目的并非尋歡作樂,而是實打實的討債。故而爽快付了銀子,將他打發出來。
至于為何隨后又請了陳頭兒。羅安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那自然是因為陳頭兒雖附庸風雅,但終究是衙門里有頭有臉的人物,花魁娘子總得給幾分薄面,或是……另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牽扯?
而劉大頭……他目光再次掃過劉煜那粗豪耿直、此刻寫滿困惑的臉,心中念頭飛轉:
隔著那么遠的距離,連杯盞都未曾沾唇,僅憑一嗅便篤定是虎鞭酒,還嚷嚷得滿堂皆知……這般熟稔,豈不正是昭告天下——你劉爺我,是這玩意兒的??停?/p>
試問……一個需要常年依賴此物強身健體的武夫……花蕊夫人那般閱人無數的精明女子,怎會將你列入入幕之賓的考量?怕是避之唯恐不及!
想通此節,羅安不再多言,拽著那尚在云里霧里、懷疑人生的劉煜的胳膊,便欲離開這花蕊苑。
豈料兩人剛踏出苑門,尚未及呼吸幾口涼風。
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了所有人的耳膜:
“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