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安指尖輕叩桌面,沉吟道:“李大夫,依你之見……可曾有過門下學子行差踏錯,誤診致人殞命之事?須知逝者若怨氣深重,難保不會化作厲鬼妖邪,尋隙報復。”
“絕無此事!”
李凌峰神色篤定,顯然對此早有思量,“小人特意一一查問過,況且,醫館明文規定,弟子在讀期間嚴禁私下接診。”
他眉頭緊蹙,認真地補充道:“再者,退一萬步講,即便真有學子誤診致人身故……冤有頭債有主,那妖邪為何不尋正主,反倒遷怒殺害其他無辜醫師?”
羅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目光銳利如錐,盯在李凌峰臉上:“李大夫此言差矣。妖邪若還懂得遵循那套‘冤有頭債有主’的人間道理,那也稱不上是妖邪了。”
他心中暗忖:此人言語條理分明,神情懇切不似作偽,若非句句屬實,便是早已將這套說辭演練得爐火純青。
李凌峰長嘆一聲,愁眉深鎖,像是忽然捕捉到一絲飄忽的念頭:“那……那會不會是……有人假托妖邪之名,實則是因我仁德醫館礙了某些同行的財路,蓄意構陷加害。
“這個暫時無法排除。”
羅安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二人會在此駐留兩日,以觀其變。在此期間,所有學子務必留在醫館,不得擅自外出,以免再生無謂犧牲。”
他心中思索:既然那邪祟對仁德醫館的醫師如此“青睞”,與其在外盲目巡訪,不若在此張網以待,守株待兔反倒更易有所斬獲。
李凌峰聞言,如蒙大赦,連連應聲道:“明白!小人明白!小人這就為兩位大人安排清靜廂房。接下來……醫館上下安危,全仰仗兩位大人了!”說罷,他深深一躬。
午后,日影西斜。
羅安與劉煜皆已換上仁德醫館的素色醫袍,在僻靜的后院涼亭碰頭,以免驚擾了可能潛伏的妖物。
“劉哥,可有探得眉目?”羅安壓低聲音問道。
劉煜一掌拍在石桌上,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這姓李的,著實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果然!我就知曉他必有所隱瞞!羅安追問道:“哦?細說?”
劉煜那酸溜溜的語氣幾乎能擰出醋汁來:“呸!這老小子,面兒上裝得跟個道德君子似的,背地里卻是個色中餓鬼!這幾年間,他竟前前后后為五位青樓女子贖了身,其中三位可都是花魁娘子!”
他重重放下茶杯,瞪著羅安,像是要拉他共情這份不公:“昨兒個跟你提的那位玲瓏姑娘,記得不?就是被這老不修贖回去當了第七房小妾!四十好幾的人了,還這般生龍活虎……真是旱苗望雨枯欲死,洪澤滔天澇不休!除了玲瓏,還有瑞軒樓的翡翠小姐、晴華苑的牡丹夫人……三位!整整三位花魁啊!這他娘的……得揮霍多少雪花銀?”劉煜說到最后,簡直是捶胸頓足。
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