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小時之后,當她走進醫院,長長的過道盡頭,裴遠山坐在椅子上,身影佝僂。
當她一步步走過去,對方抬起頭,目光看向她的時候,眼底沒有一絲一毫曾經的慈愛與溫情。
此時的他,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他看著唐唯愿,沒有開口,但身后的保鏢,已經朝她走來。
“知衍如果出了什么事,愿愿,你不要怪爺爺。”
他開口,聲音透著毫無溫度的冷漠,保鏢一左一右,將她押住,用力將她按跪在急診室的門口。
此時上面的燈依然亮著,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裴知衍一直在里面搶救著,生死未卜。
唐唯愿被屈辱的壓著,像是贖罪一般的跪姿,整個人都在顫栗,眼眶因為一夜未睡,而紅的像是鴿子血。
她望著那盞燈,仿佛那是自己生命的倒計時器,如果里面的那個人醒不過來,自己的命也會頃刻間失去。
這一刻,她意識到了裴遠山的狠,內心的懼意像一張巨口,將她整個人吞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燈終于滅了,唐唯愿看著那盞燈滅下去的剎那,仿佛看見了死神拿著鐮刀站在自己身邊。
那寒光熠熠的刀鋒,只要輕輕一落下,就會將她的靈魂抽走。
強烈的求生欲與那么多的不甘,頃刻間化作了淚水,大顆大顆滾落,在走廊冰冷的地板上碎裂開來。
門緩緩打開,穿著白色衣服的醫生從里面走出來,摘下口罩的剎那,滿臉疲憊。
“裴老,裴少沒事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一直緊繃著身體的裴遠山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維持住的心氣。
他眼眶濕潤,手緊緊握著拐杖,“好好,沒事了,總算沒事了。”
身子慢慢想要站起來,可是卻根本挪動不了,管家連忙上前,將他扶起。
他朝著急救室走去,掠過唐唯愿時,緩緩停下,留下一句冰冷的話。
“跪著,跪到想清楚,自己錯在哪里。”
裴遠山的腳步聲漸漸從眼前離開,押住她的保鏢松開手,退到兩邊。唐唯愿抬起頭,眼睛里一片艷色,掌心因為憤意與不甘而被指甲摳的血肉模糊。
她望著遠處,直到裴知衍從里面被緩緩推出,兩只手腕上包裹的紗布分外醒目。
那一刻,唐唯愿覺得,裴知衍是真的瘋了,他瘋的徹底,瘋的想要帶她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