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的病惡化得快,等他終于拋開骨氣求來了院里的醫(yī)師,也已經(jīng)晚了……”
“我娘最后還是死了?!?/p>
沈小磊的聲音頓了頓,喉間涌上一陣癢意,隨即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張景急忙俯下身替他順氣。
可等他撫上那滾燙而軟厚的背脊后,手指卻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自那以后,我便發(fā)誓要當(dāng)醫(yī)師,行醫(yī)治病?!?/p>
“也再看不起我爹那樣空有骨氣,卻置家人生死于不顧的文人……”
沈小磊喘勻了氣,雖在極力忍受著喉嚨里的疼痛,但臉上卻浮出了幾分笑意:
“不過認(rèn)識你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世上文人也不全是徒有其表的……”
“別說了,別說了……”
張景握著他滾燙的手,聲音哽咽。
他似乎覺得沈小磊少說一句,就能在這世上多留片刻。
可沈小磊卻輕輕搖了搖頭,另一只手覆在了張景手背上:
“景哥,謝謝你……”
“其實你做的那些詩詞,我還是很喜歡的,尤其是那首……”
他瞇起眼,像是在回憶什么,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等最后一個字消散在空氣里,沈小磊的手猛地一松,眼睛也輕輕合上,再沒了聲息。
張景僵在原地,眼前一片模糊。
……
大銘皇宮,養(yǎng)心殿內(nèi)。
銘帝半倚在龍椅上,周遭侍從早已退得干干凈凈。
唯獨留了一道佝僂的身影立在階下——薛九。
“今日在殿上你頻頻示意,可是有話要與朕說?”
銘帝望著他,威儀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輕緩。
但薛九并未因這份敬重而失了分寸,反倒躬身行了一禮,聲音平穩(wěn)如舊:
“陛下,臣確實對張神醫(yī)行賞一事有所進(jìn)諫。”
“哦?且說來聽聽?!?/p>
薛九聞言,緩步上前兩步,刻意壓低聲線,緩緩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