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夫人臉色十分難看。
一連幾日來喝了不少的藥,她卻覺得身體一日比一日的差。
現(xiàn)在連下床走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倚著床上的小幾,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她忽然覺得自己很灰心。
操勞了大半輩子,才在伯爵府熬出了一些地位,可是眼下,兒子為了一個小娘跟她鬧,兒媳出身高門顯貴,對她也只是規(guī)矩守禮,并沒有謙卑細致的照顧。
她想起從前自己房中總是熱熱鬧鬧的,每每入冬入夏,都有人會依據(jù)她的體質(zhì)調(diào)配膳食,心煩之時,也總能有些小玩意兒來哄她開心。
現(xiàn)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到底哪一步做錯了呢?
她昨夜昏睡之際,竟然久違地夢到了林緒瑤。
被打入囚牢之際,她跪在自己跟前,哀求她去向賀晨芝求情。
其實,以她對林緒瑤的了解,她是相信她的,況且她手中也有些證據(jù),或許可以證明林緒瑤的清白。
但是,她很清楚兒子對于謝氏的愛慕,她也犯不著為了一個小小妾室屈尊降貴地去求情,她下意識地便將她踢到了一旁。
按照她的了解,林緒瑤多半會委曲求全,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會想辦法保全自己,到時候,待兒子對她的怒意消散幾分,她會以讓她侍奉為由,讓她回來的。
可是,夢里的林緒瑤被她踢開以后,并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委屈地爬到一旁繼續(xù)哀求哭泣。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好似淬毒,那樣陰森冷漠,她站在遠處,就那樣端端地望著她,
她的朱唇輕輕地開闔一下,吐出短短的一句話來,
她問她,
“賀夫人,為什么?”
賀夫人驚醒,就再也睡不著了。
她剛才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想問她為什么不叫自己母親了。
她若是還在賀府,帶著賀麟鈺在她膝下承歡,自己的病,就不會拖這么久還沒好了吧。
她有些恨兒子的不知好歹,明明,林緒瑤那么懂事體貼,兒子偏偏不知珍惜,反而是對她的妹妹那么上心。
如今風言風語聽了幾耳朵,才知道現(xiàn)在林小娘有多么得寵。
宴席,外出,他都會帶著她去。
且前幾日聽說她在管教丫頭婆子時受了氣,賀晨芝直接將伺候了多年的老嬤嬤打發(fā)了出去。
從前,這些人仗著曾經(jīng)伺候過幼年的賀晨芝,在府里無法無天慣了,林緒瑤受了她們多年的氣,礙于賀晨芝的面子,又不敢說什么。
賀夫人知道那些婆子牙尖嘴利的,常常挖苦林緒瑤不是正頭大娘子,管家也管得名不正言不順,自己不過不痛不癢申斥幾句,倒是未曾想過,這些刁奴欺主,應該將她們通通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