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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森田手拿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到女兒床邊。“女兒啊，是伯（爸爸）對不起你……是爸沒用，讓你受委屈了啊……”說著說著，老淚縱橫。

鄒小紅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一向鐵石心腸、從未流過一滴淚的父親，此刻竟然淚如泉涌。

她的心中猶如打翻五味瓶一般，復(fù)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感到無比的糾結(jié)和困惑……是恨嗎？還是愛呢？她自己也無法分辨。

“小紅，你就聽伯（爸）一句話，女大當(dāng)嫁，好好的嫁過去過日子吧！”鄒森田流著淚水，聲音顫抖地吩咐著女兒。

一旁的哥哥鄒水根也趕緊過來勸說：“小紅，聽話，乖，他們?nèi)思覘l件還算不錯，嫁過去肯定不會吃虧的，以后等著過上好日子吧。”

鄒森田彎下腰，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秀發(fā)，柔聲說道：“小紅乖啊……聽話，快起來梳妝打扮一下，別讓人家覺得咱們家不懂禮數(shù)。”

鄒小紅的內(nèi)心幾乎要崩潰了，她實在不忍心再看到父親為她落淚。她迅速擦去眼角的淚水，穿上昨天干活時穿的那身破舊衣物——用卡其布做成的舊棉襖，已經(jīng)磨損得不成樣子。

“小紅啊，快把這件新的紅棉襖穿上吧。”付曬花看到她并沒有穿上聘禮中僅有的那件大紅花短棉襖，便出聲說道。

然而，鄒小紅并未回應(yīng)任何人，只是默默地跪下來，向著父母、哥哥嫂子磕了幾個響亮的頭。然后，她迅速穿好昨天干活時穿過的破舊衣物，毫不猶豫地朝著門口走去。

“貴仙，咱們走吧。”鄒小紅喊來負(fù)責(zé)接親的小姑子，一同朝著門外走去…

新娘子已經(jīng)邁步向前走了，后面抬嫁妝的人立刻跟了上去。

光玉則是一臉嬉笑，打著哈哈向眾人道別。

他們走了好幾里崎嶇的山路，終于來到了長川村。

在公路旁邊，接親的婚車——一輛中型拖拉機早已停在那里。送親的轎夫們將嫁妝小心翼翼地抬上車，并捆綁牢固。

鄒小紅和姜貴仙一同坐在拖拉機的駕駛室里，而光玉則坐在拖拉機的后斗，負(fù)責(zé)看守嫁妝以及燃放鞭炮。

大約經(jīng)過四十分鐘的車程，他們抵達(dá)了婆家。鄒小紅被接入了新婚房間。

餓著肚皮的她，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仿佛在抗議著主人對它的虧待。

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床邊，眼神空洞洞的，沒有任何焦點，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沉思之中。

人生如夢啊……昨天還是歡聲笑語、幸福美滿的場景，今天卻已經(jīng)物是人非、恍如隔世。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快得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滿山紅，你不講我們還真不曉得，你為什么結(jié)婚那天自己走出家門，沒有和大家打招呼。”方素月聽完小姑子小紅的講述，心中充滿了內(nèi)疚和自責(zé)。

付根娥也連忙附和道：“是啊，小紅，委屈你了。這些年，我們一直覺得對不住你，要是當(dāng)時能多關(guān)心你一些，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

付曬花含著淚水，輕輕地?fù)崦」米拥氖郑参克f：“是哥嫂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以后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跟我們說，不要再一個人憋在心里了。”

鄒小紅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釋然。“不提了，都過去了。只是想想那些日子，心里還是會覺得酸酸的。不過，我并沒有責(zé)怪你們，那時候大家都很困難，我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