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回宮了嗎?”
這已經是她今日第叁次問幽思殿中的宮女。
“奴婢不知,也不曾聽說陛下歸來。”
宮女斂袖低眉,自那恭順姿態中投來不知是鄙夷還是可憐的一瞥。
她的答復與先前無數次一樣。
衛蓁蓁既不吃驚也沒動怒。
她只是又行至幽思殿殿門處,站在門檻內看著漫天飄搖的雨絲,盼著長長院墻處能有那個玄衣男子的身影。
“殿下還病著,怎么又站在了風口。太醫說了您得好好歇息,不能再見風。陛下知道了,不知會如何·······”
宮女殷殷勸誡道。
衛蓁蓁冷眼看她,打斷道:“你怎知陛下會知道?”
宮女訥訥無言。
衛蓁蓁又問一遍:“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肯見我?”
“奴婢真的不知,殿下還是回榻上好好歇息。”
宮女又成了之前的木訥模樣。
衛蓁蓁淡淡開口:“你下去吧。”
“殿下······”
“我說讓你下去!”
衛蓁蓁厲聲呵斥。
似乎是跟在衛瑯身邊久了,沾染了他不少習慣,衛蓁蓁自己都未曾發覺,她斥責宮人的模樣和衛瑯像了八分。
宮女被驚得一抖,作揖退下,將幽思殿門也一并掩上。
衛蓁蓁轉身回到榻上,默默數著金玉匣中的東珠打發時間。
叁個月前西京城中,一個落第書生做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詠物詩,卻被衛瑯關入天牢凌遲處死。
書生死了,他那首詩卻留了下來,還被編成了童謠在稚童間傳唱,屢禁不止。衛蓁蓁聽宮女說起過那詩,她不懂其中的蹊蹺,又好奇衛瑯為何因為一首詩便要動怒,便在夜里親熱之后,問他那詠物詩到底犯了什么忌諱。
“鸞鳥本同枝,交頸共相歡。焉知千金子,何處覓歸鄉。”
誰知衛瑯聽了便又冷臉,追問是誰講給她聽。
直到今日,衛蓁蓁還是忘不了那日的情形。
男子沐浴之后,烏發尚濕,攬她在懷中,慢慢捏著她的耳垂。
她想起白日里那宮女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便開口問了衛瑯。誰知剛剛還軟著神色,倚在榻上慵容隨意的男子,忽然便白了臉色。
他問出宮女名諱便拂袖離去,連寢衣都未曾換下。
后來,衛瑯便將她遷回了幽思殿。更是再也沒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