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這樣的男人,一旦出現過,便是歲月里最濃墨重彩的那一筆,見過一面都不可能忘記。
更何況,她跟裴度曾經是針尖對麥芒,就連楚教授都曾一度戲謔,他們是一時瑜亮,王不見王……
眼前裴度修長挺拔的身影越來越近,一身量體裁衣的深色西服,襯得他本就鋒利立體的面孔如古希臘雕塑般,隱隱竟有幾分不可逼視的神性。
比起七年前,裴度氣質更沉穩也更危險,像幽不見底的漩渦,不動聲色,就能吞噬一切。
宋景棠現在只想逃。
在最落魄的時候,碰上曾經的死對頭,而且對方明顯混得很好,還有比這更尷尬窘迫的么?
她如今這副模樣,要是被裴度認出來,他那么討厭她,怕是做夢都會嘲笑她笑醒……
“跟這位…‘盲人’小姐道歉。”裴度的聲音再度響起。
聽見這句話,宋景棠腦子里繃緊弦放松下來。
很好,裴度沒認出她來!
畢竟都過去七年了,她現在又瘦了一大圈,戴著墨鏡,裴度認不出來太正常了。
裴度余光淡淡掃了眼宋景棠捏住盲杖的手,肉眼可見地松弛下來。
他不露聲色地勾了勾唇,眼神愈發玩味。
嘖,還是這么好騙。
猥瑣男雖然不情愿,但看裴度這一身不好惹的氣場,再加上他一條胳膊還在韓影手里,隨時會被掰斷,他只能認慫。
“對不起小姐,我喝多了,冒犯你了,請你原諒。”
裴度輕描淡寫地道:“喝醉了,就自己找個地方躺著。”
“是是是……”猥瑣男疊聲應著,逃似地跑了。
“謝謝二位先生。”宋景棠故意改變了聲線,夾著嗓子,“請問,電梯口在哪邊?”
裴度沒有立即開口,他垂眼打量著面前的宋景棠,淡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好瘦。
墨鏡幾乎擋掉了她三分之二的臉,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在燈光下白得能看見皮肉底下的血管,像極了一碰就會碎的白瓷娃娃……
就在宋景棠被裴度盯得頭皮發麻,正打算開溜的時候,裴度動了動岑薄的唇。
“韓影,送這位小姐下樓。”
“是。”
“送到電梯口就行。”宋景棠趕緊說,她現在只想趕快從裴度身旁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