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nèi),酸枝木八仙桌居中擺放,桌面紋理如流云舒展,配著四把鑲螺鈿太師椅,椅背上螭龍紋在燭火下若隱若現(xiàn)。
茶海是整塊烏木鏤空雕琢,蜿蜒的“溪流”貫穿其中,茶湯注入便能順著凹槽潺潺流動(dòng),最終匯入桌角的白瓷蓮花形水盂。
博古架上,汝窯天青釉瓶斜插著幾枝翠竹,旁邊青銅香爐正騰起裊裊青煙,與墻上緙絲屏風(fēng)上的墨竹圖相映成趣。
墻角處,一架老榆木多寶閣陳列著官窯殘片與和田玉把件,最上層擺著個(gè)掐絲琺瑯座鐘,滴答聲混著窗外雨聲,為空間添了幾分古意。
陳莫雖然是老師出身,也算有些文化,但是常年為生計(jì)所困,很少來這等雅致之處。
每走一步,雖未言語,但神色中總多出一些感慨之意,高歡杰全都一一看在眼里。
高歡杰抬手虛引,示意陳莫在酸枝木太師椅落座,自己則繞到茶海另一側(cè),指尖撫過烏木茶盤上蜿蜒的“溪流”:“陳先生平日偏好龍井還是普洱?”
他垂眸時(shí),金絲眼鏡滑至鼻尖,露出鏡片后審視的目光。
陳莫指尖無意識(shí)摩挲著蝴蝶發(fā)卡的金屬邊緣,余光掃過博古架上的翡翠擺件。
“客隨主便。”他靠向椅背,西裝下擺蹭過椅背上的螭龍紋,“高行長選的,想必不會(huì)差。”
“既然如此……”高歡杰的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修長手指拿起茶則,“就嘗嘗今年的安溪鐵觀音,焙火三分,最宜消食。”
沸水注入紫砂壺時(shí),他特意抬高壺身,沖起的茶香裹著炭火氣息撲面而來。
斟茶時(shí),茶湯在白瓷杯里劃出金線,他將茶杯推過茶海:“這杯頭茬,敬陳先生的爽快。”
話音未落,杯底暗紋在燈光下浮現(xiàn)。
“陳先生,不知您今年貴庚?”喝上兩口茶后,高歡杰開始閑聊起來。
“貴什么庚啊?咱們估計(jì)是同齡。”陳莫擺手笑了笑,他是老師不假,但他是學(xué)理科的,其實(shí)并不太懂這些文鄒鄒的東西。
“我是八五年屬牛的,今年正好四十了。”陳莫放下茶杯,對(duì)高歡杰笑了笑。
“哎呀,果然是同齡人,我比陳先生虛長半歲,怪不得如此投緣。”高歡杰也跟著笑了笑,他立刻倒上茶,要和陳莫碰杯,就像喝酒一般。
閑聊半息,陳莫得知,高歡杰正是招商銀行甘臺(tái)分行的副行長,實(shí)打?qū)嵉母碧幖?jí),可謂是身居高位了。
陳莫明白,他這個(gè)年齡段的副處級(jí)雖然不算稀有,但也絕對(duì)稱得上年輕有為,自己玩得好的朋友里面,這個(gè)職級(jí)的也都是鳳毛麟角了。
陳莫和高歡杰相聊甚酣,顧千伊則接過了倒茶的任務(wù),在一旁照顧領(lǐng)導(dǎo)和客戶。
高歡杰本來還想再點(diǎn)些吃食,不過見到陳莫一力拒絕,便也沒有再提,兩人只是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