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過窗格,將他倆的影子釘在地板上,像兩座正在融化的殘破冰雕。
藥箱角落的剪刀閃過冷光。
她突然伸手撥開他汗?jié)竦念~發(fā):“頭發(fā)太長了。”
小哲擦地的動作驟停。
剪刀喀嚓聲響起的瞬間,他閉上眼,睫毛劇烈顫抖如瀕死的蛾。
碎發(fā)簌簌落下,露出他蒼白的額角和耳后一道結痂的撕裂傷。
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際,沈韻感到掌下的肩胛骨正發(fā)出無聲的崩裂。
“好了。”她退后一步。
小哲緩緩睜眼,手指撫過耳后新露出的皮膚。
落地窗映出他模糊的倒影:寬大舊衣,參差短發(fā),脖頸纏著刺眼紗布。
像一株被強行修剪過的、傷痕累累的植物。
他轉頭望向沈韻,黑眸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瘋狂滋生。
那目光不再是審視,而是一種近乎虔誠的、帶著毀滅氣息的錨定。
“沈姐。”他喚她,聲音淬著某種危險的柔軟:
“這碗粥……是我吃過最燙的東西。”
窗外突然陰了。
烏云吞噬晨光,豪宅沉入一片鉛灰色的死寂。
潑灑的粥漬在地毯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藥水味混著米香,在空氣里發(fā)酵出甜腥的氣息。
沈韻攥緊沾著碎發(fā)的剪刀。
刃口冷意刺進掌心——
她終于看清了:
自己親手喂養(yǎng)的,究竟是饑餓,還是另一頭更龐大的、正在蘇醒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