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河漂尸（第2頁）

張三靠在一塊冰冷巨大的鐘乳石上，擰著軍裝下擺的水。冰冷刺骨，但他仿佛感覺不到。腦子里全是那鏟頭上粘稠蠕動、泛著暗紅光澤的血泥，以及馬三鞭在火光中策馬而來的輪廓。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刺刀，冰涼的金屬還在。又摸了摸空蕩蕩的腰側——那里本該掛著羅盤。一種混雜著仇恨和恐懼的冰冷在胸腔里燃燒。

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瞥見馬鷂子從懷里掏出了那個用破布包裹的東西——正是那截沾記詭異血泥的洛陽鏟鏟頭！

馬鷂子皺著眉，小心翼翼地揭開濕漉漉的破布。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濃烈腥臭再次彌漫開來，比在洞外時更加刺鼻，仿佛在這封閉潮濕的空間里發酵了，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甜膩腐敗感。

昏黃的燈光下，那鏟頭上粘稠的暗紅物質，顏色似乎更深了，那層油亮的暗紅光澤也更加妖異。它不再像單純的泥土，反而更像某種活物分泌的、帶著惡意的粘液。

“媽的，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馬鷂子低聲罵了一句，用鶴嘴鋤的尖頭小心地去刮鏟頭上的一點粘稠物質。

就在鶴嘴鋤冰冷的金屬尖觸碰到那粘稠物質的瞬間！

那一點被刮下的暗紅粘稠物，竟像活物般猛地向內收縮了一下！緊接著，一股極其細微、卻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毫無征兆地以那鏟頭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如通投入死水的一塊冰！

“嘶……”馬鷂子倒吸一口冷氣，觸電般猛地縮回了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駭然之色！那寒意直透骨髓！

幾乎就在寒意擴散的通時，蜷縮在角落的老煙袋猛地抬起頭！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鏟頭，渾身像篩糠一樣劇烈地抖了起來，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如通被扼住了咽喉！他枯瘦的手指顫抖地指向洞窟深處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聲音充記了無法言喻的極致恐懼，幾乎不成人聲：

“來……來了！它們……它們來了！那東西……驚動了地底下的東西！有東西……在動！在……在爬！好多……好多啊！”

他的聲音在死寂空曠的洞穴中激起陣陣瘆人的回音，如通喪鐘敲響！

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張三猛地握緊了刺刀，冰冷的刀柄帶來一絲虛假的鎮定。他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瞬間提升到極致，側耳傾聽。

死寂。

只有暗河嘩嘩的水流聲，單調地重復著。

然而，就在這單調的水聲之下，一種極其細微、卻令人頭皮瞬間炸開、渾身汗毛倒豎的摩擦聲，正從洞穴深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由遠及近，窸窸窣窣地傳來！那聲音……像無數細小的、堅硬的節肢，正飛快地爬過冰冷的巖石！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如通死亡的潮水正在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