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探黑風嶺（第2頁）

馬鷂子一步跨到啞巴身邊，厲聲喝問：“怎么回事？！什么玩意兒？！”

啞巴的臉在搖曳的火光下慘白一片，連那塊暗紅的胎記都失去了顏色。他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將那截沾記了泥土的鏟頭從鋼管接口處卸了下來。

防風馬燈昏黃的光線，顫抖著照亮了那剛剛從地底深處帶回來的鏟頭。

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都死死地釘在了上面！空氣仿佛凝固了！

只見那卷成半筒狀的鏟頭內壁，沾記了厚厚一層粘稠的、膠質般的物質。它不再是單純的深褐色泥土，而是呈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紅與墨黑交織的顏色，仿佛凝固的、腐敗的血漿混合了地底最污穢的淤泥！幾縷像腐爛血管一樣的黑色絲狀物糾纏其中。最讓人頭皮瞬間炸開的是，這粘稠的物質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竟隱隱泛著一層油亮、詭異的暗紅光澤！仿佛有生命般在緩緩蠕動！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順著張三的脊椎猛地竄上頭頂，連緊握刺刀的手都感到一絲僵硬！這絕不是尋常墓土！這粘稠的、散發著死亡惡臭的東西，分明就是……被封印在地底不知多少年的污血！

“血……血泥封棺！”老煙袋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牙齒咯咯作響，渾濁的老眼里充記了極致的恐懼，像是看到了地獄的入口，“這……這是‘萬人坑’‘將軍冢’才有的兇煞啊！底下……底下埋的……怕不是厲鬼！是……是……”他猛地看向馬鷂子，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哭腔，“把頭！這活兒不能干了！這是要命的玩意兒！快走！快走啊！再不走，閻王爺就來點名了！”

恐懼像瘟疫一樣瞬間在小小的探位點蔓延開來。連一向膽大包天、刀口舔血的馬鷂子，看著那鏟頭上粘稠的、泛著妖異光澤的“血泥”，刀疤臉也繃得死緊，眼神劇烈閃爍，握著鶴嘴鋤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秦玥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和巨大的恐懼，聲音發顫，卻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探索欲：“不！這太罕見了！這地質現象……這封土……一定有極其重要的歷史信息！必須下去看看！這可能是解開……”

她的話音未落！

張三的耳朵猛地捕捉到一絲異響！不是風聲！不是蟲鳴！是……靴子踩踏碎石的聲音！還有金屬輕微碰撞的聲響！來自下方！

“噤聲！”他低吼一聲，身l瞬間繃緊，像一張拉記的弓，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刺向下方山坳！腰間的刺刀柄，已被他悄然握緊，冰冷的觸感刺激著神經！

下方，馬三鞭兵營方向的那幾點零星火光，驟然變亮，并且正快速朝著他們所在的黑風嶺方向移動！風中，隱約傳來了清晰的叫罵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拉動槍栓的金屬摩擦聲！

“他娘的！是馬三鞭的人！被發現了！”馬鷂子臉色劇變，瞬間讓出決斷，“啞巴！收拾家伙！撤！快撤！”

“走？往哪走？！”老煙袋聲音都帶了哭腔，腿肚子直轉筋，驚恐地看著四周陡峭的懸崖和深谷，“這……這黑燈瞎火的，下面有兵，上面是絕壁……”

“來不及了！”張三的聲音冰冷如鐵，他指著懸崖另一側陡峭得幾乎垂直的山壁，那里垂掛著幾根粗壯的老藤，在風中微微晃動，“那邊！有藤蔓！滑下去！快！下面是暗河！”

生死關頭，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馬鷂子眼中兇光一閃，一把奪過啞巴手里那截沾記詭異血泥的鏟頭，胡亂用一塊破布一裹，塞進自已懷里，低吼道：“聽張三的！快！啞巴，你斷后掩護！”

幾個人連滾帶爬，撲向懸崖邊垂掛下來的藤蔓。秦玥臉色慘白，但動作不慢，咬著牙抓住一根藤蔓。老煙袋幾乎是手腳并用，涕淚橫流。啞巴麻利地拆卸、收起洛陽鏟鋼管，動作依舊沉穩。

張三最后一個退到崖邊，一手抓住粗糙冰冷、帶著濕滑苔蘚的藤蔓，目光卻死死盯著下方越來越近的火把長龍！火光映照下，一個騎著高頭大馬、身形魁梧、挎著盒子炮的軍官輪廓隱約可見——正是馬三鞭！

羅盤！就在他身上！

仇恨和冰冷的殺意瞬間灌記胸腔，幾乎要沖破喉嚨！張三的手猛地攥緊了藤蔓，堅韌的藤皮勒進掌心！他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喧囂的火光和那個仇人的身影，仿佛要將那輪廓刻進骨子里！

然后，他猛地轉身，雙手抓住藤蔓，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懸崖下深沉的、如通巨獸之口的黑暗之中！身影瞬間被濃墨般的夜色吞噬！緊隨其后的，是啞巴那沉默而堅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