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反而更加堅定。他不再試圖爭辯,而是伸手,從貼身的衣袋里,鄭重地取出一個薄薄的、封著火漆的白色信封,雙手高舉過頭頂,遞到我面前。
“這是先生…臨行前交給我的。他囑咐,若…若他遭遇不測,而老板您尚在,便將此信交給您。他說,您看了,自會明白。”
火漆印是許仙慣用的一個古樸篆字。我盯著那信封,胸口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喘不過氣。沉默了幾秒,我接了過來,指尖能感覺到信封的微涼。小心地撕開封口,抽出里面一張素白的信箋。是許仙的字跡,筆力遒勁,帶著他一貫的冷靜克制。
安如:
若見此信,則吾道已窮。此行兇險,吾心自知。然,此路不得不行。
身后之事,早有安排。本欲行此數(shù)策,然你見時,余策盡作泡影矣。
吾名下所有產業(yè)、暗河之網、人員資財,已立契歸整。若吾等皆歿,則盡數(shù)交由暗河核心處置,或分或散,由其自決。
若你獨存,則此一切,皆歸于你。如何處置,全憑汝心。欲復仇,此可為刃;欲遠遁,此可為資。莫有負擔,此非遺命,乃吾所能予汝之最后一點念想。
若蘇雅獨存…(信紙在這里有明顯的停頓,墨跡略重)則只將吾私產中位于城南‘江陵小筑’那處清凈宅院及足夠安度余生之資財交付于她。切囑其遠離是非,安穩(wěn)度日。復仇之事,莫要再提。她…不該再卷入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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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哥性情…若他獨存而得此基業(yè),必燃盡所有以報血仇,然其力未逮,其智難全,恐徒增其亡,死無葬身之地。天庭視其為磨刀之石,斷無留手余地。故,未留片言與他。非吾薄情,實乃護其一線殘生耳。
前路茫茫,生死難料。望自珍重。
漢文絕筆
信很短。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扎在心上。尤其是關于劉邦和蘇雅的那兩段。他看得太透。他知道邦哥得了這些東西會怎樣瘋狂,最終只會把自己徹底燒成灰燼,天庭絕不會給他任何僥幸。他也知道蘇雅不該再承受更多,只想給她一個能喘息的角落。而對我…他把刀遞給了我,把選擇權給了我。
我捏著信紙,指尖微微顫抖。抬起頭,看向依舊單膝跪地的陳九,聲音有些發(fā)澀:“…他既然留了信,為何…為何不在剛下山時就給我?非要等我拒絕之后?”
陳九抬起頭,眼神坦蕩:“老板。暗河的兄弟,九成九都是先生從泥潭里、從鬼門關前撿回來的孤兒、浪人。先生給了我們命,也給了我們活著的尊嚴。暗河,就是我們的家,先生就是我們的天!我們不能…不能把先生的心血,把暗河的未來,輕易交到一個…哪怕您是先生看重的人,我們也不能不考校您的心志!若您剛才…一口應承,或者稍有猶豫貪圖,屬下便只會將此信交出,然后按先生另一份遺囑,將產業(yè)分割,暗河解散!但您拒絕了!您拒絕,是因為您不想拖累我們這些‘普通人’!就憑這一點,您當?shù)闷鹣壬粝碌倪@份基業(yè)!當?shù)闷鸢岛拥苄值男е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