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煙火氣（第2頁）

他搬出他那臺頂配的筆記本電腦（表面還貼了個“民俗研究專用”的標(biāo)簽），還有一支看著就很專業(yè)的錄音筆，美其名曰“記錄歷史真貌”。項羽講起巨鹿破釜沉舟、彭城大破劉邦，講起烏江畔的悲歌，許仙聽得兩眼放光，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

劉邦則繪聲繪色地講他當(dāng)年在沛縣怎么忽悠樊噲賣狗肉，怎么在鴻門宴上裝孫子尿遁，怎么在垓下把項羽逼得走投無路，講到得意處唾沫橫飛。

許仙一邊聽，一邊在本子上飛快地記著關(guān)鍵詞，偶爾還追問細(xì)節(jié)，那專注勁兒，比寫博士論文還認(rèn)真。看他的樣子，是真打算把這兩位“活歷史”的口述整理成書。

店里就這么吵吵嚷嚷，卻又異常和諧地運轉(zhuǎn)著。項羽的“學(xué)術(shù)討論”聲，劉邦唾沫橫飛的“成功學(xué)”復(fù)盤，許仙敲鍵盤的“噼啪”聲，還有我接待客戶的輕聲細(xì)語，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充滿煙火氣的背景音。

這種氛圍，讓我這個習(xí)慣了獨來獨往、害怕深交后再分別的人，竟然生出一種奇異的舒適感。就像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被水流沖刷久了，也磨出了溫潤的弧度。那幾個“麻煩精”祖宗，似乎真成了這間破店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坐在咨詢桌后，看著角落里項羽對著黑屏“感應(yīng)暗能量”的嚴(yán)肅側(cè)臉，聽著劉邦正跟許仙吹噓他今天又“感化”了多少迷茫家長，鼻尖飄過許仙剛泡好的頂級龍井的清香……

“管他什么神仙老道，管他什么天命規(guī)則，”我心里默默嘀咕，“就這樣…好像也不錯？”

這段時間，像加了糖的溫開水，就這么不緊不慢、有滋有味地流淌著。仿佛之前那些驚心動魄、血雨腥風(fēng)，都只是黎明前的一場噩夢，被這平凡而熱鬧的晨光驅(qū)散得無影無蹤。

公園老頭團的核心成員，退休工人張大爺，最近迷上了項羽的“宇宙暗能量與人體經(jīng)絡(luò)共鳴理論”，天天捧著個小本本追著項羽問問題。這天下午，他拎著兩杯奶茶，一臉虔誠地走進店里。

“項老師！您嘗嘗這個！新出的‘量子波波奶’！據(jù)說蘊含高頻能量！”張大爺獻寶似的遞過去一杯。

項羽正對著黑屏電視“冥想”，聞言緩緩睜開眼，接過奶茶，皺著眉打量那粉紫色的液體和里面蹦跶的珍珠（他稱之為“高維能量珠”）。他端詳片刻，又湊近聞了聞，眉頭擰成了疙瘩。

“此物…能量場紊亂。”他沉聲道，指著杯壁上的水珠，“觀其凝結(jié)之態(tài)，分明是‘熵增失控’之兆！且此‘能量珠’…”他晃了晃杯子，里面的珍珠上下沉浮，“…運動軌跡毫無章法，顯是‘時空擾動’劇烈！長期飲用，恐損根基元陽！”

張大爺聽得一愣一愣，臉都白了：“啊？！那…那怎么辦？”

項羽大手一揮，氣勢恢宏：“無妨！待孤以‘霸王心法’將其‘熵值’歸位！”只見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奶茶杯，虎目圓睜，仿佛在對抗什么看不見的強敵，嘴里念念有詞，手臂肌肉賁張！杯壁上的水珠被他掌心溫度蒸發(fā)出絲絲白氣…

“咔嚓！”

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