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那句“甚妙”引發的“夕陽紅暖心澡堂子”狂想曲,在現實和我的冷水,以及許仙后來的大笑拆臺下,終于畫上了休止符。劉邦像只被戳破的氣球,蔫吧了好一陣子。但“邦哥”的字典里就沒有“放棄”二字!他迅速調整戰略,從具體項目轉向了“宏觀市場調研”!
接下來的日子,劉邦同志化身“都市商業獵犬”,天天早出晚歸,揣著個小本本,穿梭于各大商圈、批發市場、甚至天橋底下算命攤子旁邊(美其名曰“觀察底層經濟生態”),尋找他那虛無縹緲的“超級商機”。
他不在店里轉悠,我們耳根子確實清凈不少,只是每次他回來,身上都帶著各種奇怪的味道——有時是海鮮市場的魚腥,有時是舊貨市場的霉味,有時是廉價香水混雜著打印店油墨的詭異氣息。
這天下午,我正在咨詢室跟一個被甲方折磨得懷疑人生的社畜進行常規“心理按摩”(主要是聽他吐槽),劉邦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臉上帶著久違的、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紅光,一把拽起剛送走客戶的我。
“安如!別摸了!天大的商機!這次絕對靠譜!”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城北新開了個文創產業園!政策扶持!租金優惠!人流潛力巨大!我瞄中了一個黃金鋪位!上下兩層,臨街,采光好!簡直是為咱們量身定做的旗艦店!走走走!跟我去看看!晚了就被別人搶了!”
“啥?旗艦店?賣啥?”我被他拽得一個趔趄,一頭霧水。
“賣啥不重要!位置!位置是王道!”劉邦兩眼放光,“先把坑占了!做什么生意…再議!這叫搶占先機!商業嗅覺!懂不懂?”
“邦哥…你連賣啥都沒想好就去租鋪子?錢大風刮來的?”我簡直無語。
“哎呀!瞻前顧后怎么成大事!許仙有錢!先讓他墊上!走走走!機會不等人!”劉邦不由分說,力氣奇大,硬是把我拖出了門。
許仙在陽臺給他的寶貝草葉噴水,聞言只是淡淡瞥了我們一眼,說了句“早去早回”。項羽則在角落里對著手機皺眉(估計又在研究虞小曼發來的什么“戀愛測試題”),完全沒在意。
得,被抓壯丁了。
劉邦所謂的“黃金鋪位”在文創產業園一個還算熱鬧的角落。鋪面確實不小,玻璃門锃亮,里面空蕩蕩的,只有灰塵在陽光里跳舞。門口掛了個“招租”的牌子,聯系人電話下面手寫了個名字:張濤。
這名字…怎么有點耳熟?
還沒等我想起來,一個穿著騷包粉色polo衫、梳著油亮背頭、肚子微微發福的男人就從隔壁咖啡館推門出來了,臉上堆著熱情洋溢的笑容:“哎喲!劉老板!這么快就到了?這位是…?”
他目光落在我臉上,笑容僵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夸張的熱情,張開雙臂就撲了過來:“李玉奇?!臥槽!老同學!真是你啊!多少年沒見了!”
張濤?!
我腦子里“嗡”了一下。想起來了!大學同班同學!出了名的勢利眼、墻頭草!畢業就失聯,聽說靠著家里關系和一張巧嘴混得風生水起,專搞些投機倒把的買賣。
“張濤?真是你?”我勉強扯出個笑容,跟他敷衍地握了握手。他的手心汗津津的。
“可不就是我嘛!緣分!真是緣分啊!”張濤用力拍著我的肩膀,眼神卻瞟向旁邊的劉邦,帶著商人的精明,“這位劉老板是…你朋友?你們一起看鋪子?哎呀!安如你早說啊!老同學的鋪子,那必須給最優惠價!”
他熱情地把我們讓進空蕩蕩的鋪面,唾沫橫飛地介紹起來:“…看看這地段!未來園區核心!看看這層高!做展廳都夠!看看這采光!省多少電費!政策扶持力度大,租金嘛…好商量!老同學的面子,必須到位!”
劉邦聽得兩眼放光,頻頻點頭,看那架勢,恨不得當場掏錢(如果他有錢的話)簽合同。
我心里警鈴大作。張濤這人,無利不起早,熱情必有詐!這鋪子位置是不錯,但租金肯定不便宜,而且他這急于脫手的架勢…別是有什么坑吧?比如產權糾紛?或者…風水不好?
“咳…那個…張濤,這鋪子…看著挺新,之前做什么的?怎么空出來了?”我裝作隨意地問。
“哦!之前是個搞什么…沉浸式藝術體驗的!年輕人瞎折騰,沒撐過半年!”張濤擺擺手,一臉不屑,“不懂經營!這么好的位置,做點接地氣的,比如…餐飲!奶茶!穩賺!劉老板,我看你這朋友就很有眼光!”
他這話明顯是說給劉邦聽的。劉邦果然更興奮了:“對對對!餐飲好!民以食為天!安如,你看…”
我看個屁!我肚子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半真半假):“哎喲!不好意思!早上可能吃壞肚子了!張濤,廁所在哪?”
“出門右拐到底!”張濤指了指外面。
我捂著肚子沖出去,進了廁所隔間,立刻鎖門,拿出手機噼里啪啦給劉邦發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