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廚房飄來的香氣喚醒。是許仙在用他那套價值不菲的手沖咖啡器具煮咖啡,濃郁的香氣驅散了最后一絲殘留的不安。劉邦正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往臉上那道還沒完全褪去的疤涂遮瑕膏,嘴里嘟囔著:“……今天可是去重點高中演講,形象不能垮……”
項羽則坐在窗邊,沐浴在晨光里,閉目凝神,那塊價值三萬的隕石被他鄭重其事地放在膝頭,仿佛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一切如常。
昨夜那瞬間的心悸,真的只是夕陽下被梧桐葉勾起的一場錯覺。
我拉開店門,讓清晨新鮮的空氣涌進來,混雜著咖啡香、烤面包香(劉邦熱了速凍面包)和項羽那塊隕石散發出的、難以言喻的……嗯,宇宙塵埃味?
“早啊,老板?!痹S仙遞給我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平靜溫和。
“早,老許。”我接過咖啡,溫暖的瓷杯熨貼著手心,驅散了清晨最后一絲涼意??粗矍斑@熟悉又荒誕的一幕幕,一種劫后余生般的慶幸感油然而生。
看來,真的是意外。是我想太多了。
然而,就在我低頭啜飲第一口香醇咖啡的瞬間,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
馬路對面,那個已經空置了許久的、布滿灰塵的報刊亭后面,一個極其佝僂、穿著灰撲撲舊長衫的身影,正抱著一根細長的、被破舊布袋包裹的東西,像一截枯朽的老樹樁,一動不動地“嵌”在陰影里。
陽光明明正好,卻仿佛照不到那個角落。
我猛地抬頭定睛看去。
那個角落空空如也。
只有一張被風吹起的舊報紙,打著旋兒,滾過人行道。
陽光暖融融地灑在臉上,咖啡的醇香在舌尖彌漫,許仙平靜的問候像一層溫熱的薄紗,試圖覆蓋住我心頭剛剛升起的、冰錐般尖銳的寒意。
是錯覺。
一定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