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二胡聲陡然清晰起來,像一條無形的線,牽引著我的腳步。它飄忽不定,時而仿佛就在隔壁街角,時而又像隔著幾條街巷。
我屏住呼吸,循著那哀怨的調子,在迷宮般的老城區(qū)里穿行。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從哪個陰影里跳出什么玩意兒。
走了大概十多分鐘,拐進一條連路燈都壞掉的、散發(fā)著濃重垃圾腐臭味的斷頭巷。巷子盡頭堆滿了破家具和廢棄的建材,幾乎堵死。而那如泣如訴的二胡聲,正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昏暗的光線下,一個佝僂的身影背對著我,坐在一個倒扣的破塑料桶上。正是那個瞎眼老道!他身上那件油膩膩的藍布衫幾乎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干枯的手指正熟練地拉著那把破舊的二胡,琴弓在弦上滑動,發(fā)出令人心頭發(fā)緊的嘶啞聲響。
他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里,對我的到來毫無反應。
我站在巷口,心臟狂跳,手心里全是汗,緊緊攥著懷里的板磚,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是厲聲質問?還是直接一板磚拍過去?
就在我猶豫不決時,那老道拉完了最后一個長長的、帶著顫音的尾音。琴聲戛然而止。
巷子里只剩下死寂和垃圾的腐臭味。
老道慢悠悠地放下二胡,沒有回頭,只是抬起那只枯瘦的手,隨意地朝旁邊一塊還算平整的水泥墩子努了努嘴,喉嚨里發(fā)出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
“來了?坐吧。等老朽…把這首曲子…拉完再說。”
看著這老東西背對著我,坐在垃圾堆里,還裝模作樣地拉二胡,一副世外高人、掌控一切的鳥樣,我心頭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就燒穿了天靈蓋!
去他媽的高人!去他媽的引路!
想想那個發(fā)瘋的同行!想想地上那幾灘還沒干透的血!想想那幾個無辜慘死的店員!雖然那混蛋自己貪心找死,可要不是這老瞎子弄出這鬼丹藥,扔在那里當餌,事情能變成這樣?!他手上也沾著血!
一股血氣直沖腦門!什么謹慎小心!什么從長計議!全他媽見鬼去吧!
“拉你媽拉!”我怒吼一聲,一個箭步?jīng)_上去,趁那老道還沉浸在“曲終意未盡”的裝逼氛圍里,劈手就把他懷里那把破二胡給奪了過來!
“你?!”老道驚愕地轉過頭,那張布滿褶子的老臉上滿是錯愕。
沒等他“你”出個所以然,我掄圓了胳膊,用盡全身力氣,把那把破二胡狠狠摜在地上!
“咔嚓!嘩啦!”
木頭碎裂,琴弦崩斷!那破二胡瞬間變成了一堆垃圾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