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番直白犀利的拆穿,如同扒光了黑疫使最后一層遮羞布,只留下一個被西天退貨、走投無路的“裸奔”靈魂。齊天的狂笑更是火上澆油,笑得那叫一個地動山搖,眼淚都快飆出來了,晾衣桿指著僵立的灰衣身影,差點戳到對方鼻子上。
“哈哈哈!禿驢!傻眼了吧?被俺老李一眼看穿了吧?還交朋友?俺看你是想找個免費食堂和避難所吧!啊呸!想得美!”齊天一邊抹著笑出來的眼淚,一邊不忘落井下石。
黑疫使籠罩面部的黑霧劇烈翻涌,仿佛里面正上演著一場微型風(fēng)暴。那枯槁的身體微微顫抖,冰冷死寂的氣息如同漏氣的氣球,咻咻地往外泄,混雜著一種被當(dāng)眾處刑的羞憤和無處可去的茫然。那雙漆黑的“眼睛”深處,暗金色的混亂漩渦瘋狂旋轉(zhuǎn),透露出強烈的、想要毀滅點什么(比如眼前這間破診所和里面兩個可惡的凡人)的沖動。
然而,就在那危險的不穩(wěn)定氣息即將爆發(fā)的前一秒——
“噗通!”
一聲悶響!
在齊天驚愕的目光和我下巴快要掉到地上的注視下,剛才還散發(fā)著恐怖威壓、揚言要送人入輪回的“黑疫使”,竟然毫無形象地、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不是那種虔誠的跪拜,而是像一根失去支撐的朽木樁子,硬生生砸在地板上!灰色的僧衣下擺鋪開,活像個倒扣的灰簸箕。
“李施主!齊天大圣!”他那冰冷的聲線此刻帶著一種極其生硬的、試圖模仿哭腔的顫抖,聽起來比鬼嚎還滲人,“貧僧…貧僧知錯了!貧僧有眼無珠!不識真英雄!被那金蟬子偽佛蒙蔽,犯下滔天罪孽!如今…如今幡然醒悟,已是窮途末路,天地之大,竟無貧僧容身之所啊!”
他猛地抬起頭(雖然只能看到涌動的黑霧),那雙漆黑的“眼睛”“飽含深情”地“望”著我,聲音拔高,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悲壯:“求二位收留!貧僧愿效犬馬之勞!端茶倒水!掃地抹灰!只求一隅之地,躲避那西天偽佛的追殺!貧僧…貧僧定當(dāng)洗心革面,重新做…做僧啊!”
說完,他竟然身體前傾,額頭“咚”地一聲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聲音,聽著都替他疼!
齊天:“……”
我:“……”
咨詢室里只剩下空調(diào)外機嗡嗡的噪音。
我和齊天再次面面相覷,這次眼神里充滿了“臥槽這禿驢是徹底不要臉了?”的震驚。
“喂!禿驢!你…你起來!”齊天用晾衣桿嫌棄地捅了捅黑疫使的肩膀,像在捅一坨不可名狀的垃圾,“少來這套苦肉計!俺老孫不吃這套!趕緊滾蛋!看著你就晦氣!”
“不!貧僧不起來!”黑疫使的聲音悶悶地從地板傳來,帶著一種豁出去的賴皮,“施主若不答應(yīng),貧僧…貧僧就跪死在這里!或者…或者貧僧就自爆于此!讓那西天偽佛看看,他逼死了多么一個誠心悔過的…呃…棄子!”他顯然覺得“棄子”這個詞很貼切,但說出來又覺得羞恥。
“你!”齊天氣得猴毛(如果他有的話)都要炸了,舉起晾衣架作勢要打,“你以為俺不敢捅你?!”
“你捅!你捅死貧僧好了!”黑疫使反而梗起了脖子,“死在這充滿…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地方,總好過被金蟬子抓回去投入那業(yè)火煉獄,永世不得超生!”他把“人間煙火氣”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仿佛這是什么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