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磨蹭啥呢?走了走了!”劉邦在外面嚷嚷,他已經(jīng)換好衣服,正對著鏡子整理他那油亮的背頭。
項羽也穿戴整齊,背著裝有隕石的背包,一臉嚴(yán)肅地站在門口。
我猛地關(guān)上柜門,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我深吸幾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壓下喉嚨口的尖叫和嘔吐感,強迫自己轉(zhuǎn)過身,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沒什么,柜子有點卡。走吧。”
許仙已經(jīng)等在車旁。他看著我失魂落魄、臉色慘白地走出來,鏡片后的目光沉靜如水。他沒有問,只是默默地拉開了后座車門。
車子駛離溫泉山莊,融入沉沉的夜色。車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劉邦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極度壓抑,難得地閉上了嘴,靠在車窗上假寐。項羽抱著他的背包,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黑暗山林,仿佛在搜尋著什么。
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冰冷池水的刺骨感,水果刀刃的金屬冰涼,還有那根靜靜躺在柜底的、如同毒蛇般的二胡琴弦……這些觸感反復(fù)交織、放大,在黑暗中無比清晰。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咿咿呀呀的、哀怨凄厲的調(diào)子,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老道沒有現(xiàn)身。
但他無處不在。
他用最“平常”的方式,最“合理”的“故障”,最“微不足道”的物品,編織著一張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懼之網(wǎng),一點點勒緊,一點點消磨。
回程的車廂里,死寂得能聽見心跳。
窗外飛速倒退的黑暗山林,像是吞噬一切的巨口。
無處不在的窒息感,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我的神經(jīng),越收越緊。
劉邦靠在車窗上,閉著眼,但眼皮下的眼珠卻在微微轉(zhuǎn)動,呼吸也比平時淺促。項羽更是像一尊石雕,抱著他的隕石背包,身體繃得筆直,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窗外每一個可疑的陰影,右手無意識地搭在膝蓋上,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那是他隨時準(zhǔn)備拔劍(雖然無劍可拔)的本能姿勢。
許仙專注地開著車,側(cè)臉在儀表盤微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冷硬。他什么都沒說,但車內(nèi)的低氣壓仿佛有實質(zhì)的重量。
車子駛回?zé)艋鹜鞯某鞘校鷩痰哪藓鐡涿娑鴣恚瑓s驅(qū)不散我們心頭那片沉甸甸的陰霾。回到熟悉的小店,關(guān)上門,那虛假的“安全港灣”感也蕩然無存。
“搞點宵夜?”劉邦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有點干,試圖找回往日的節(jié)奏,“泡個溫泉泡得饑腸轆轆,還他媽是冰的!許老弟,這頓得你請,外加精神損失……”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項羽一聲低沉的斷喝打斷:“劉季!噤聲!”
劉邦被吼得一怔,隨即不滿地瞪眼:“大個兒你發(fā)什么瘋?餓還不讓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