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這種刻骨的、共同的血仇面前,在共同的首要目標(弄死新代言人)面前,我們和老道之間那點舊怨和防備,反而顯得次要了。我們都需要對方的力量,都需要對方毫無保留地投入這場復仇。在這種時候,誰要是還想著背后捅盟友一刀,那才是真正的蠢貨和瘋子,只會讓真正的仇敵笑到最后。
所以,老道一定在野馬川。他一定躲在某個我們看不見的陰影里,用他那雙“瞎眼”,冷冷地“看”著一切發生。看著項羽被逼自戕,看著我們崩潰絕望,看著新代言人得意離去……直到現在,看到我們重新燃起復仇的火焰,看到我們被同樣的仇恨驅動,變得和他一樣不顧一切。
只有到了這一刻,當復仇的意志足夠純粹、足夠強烈,足以覆蓋其他所有雜念時,他才會真正現身。因為他知道,現在出現的,才是真正可以“合作”的復仇者——目標一致,手段可以不計代價,彼此之間反而因為共同的仇恨和目標,暫時擁有了最基礎的信任(至少在執行復仇計劃時)。
想通了這一點,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被利用感的憤怒,再次涌上心頭。這個老雜毛!他明明可以早一點出現……也許……也許羽哥就不用死?或者至少……不用死的那么憋屈?他利用羽哥的死,利用我們的痛苦,來確保我們和他站在同一條絕對無法回頭的復仇之路上!
“老雜毛……”我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指骨因為用力而發白,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帶來一陣刺痛。胸腔里翻涌的恨意,不僅僅是對新代言人,對這個躲在暗處、冷眼旁觀、坐收漁利的老道,同樣刻骨!他算計羽哥的死,算計我們的痛苦,這比直接的敵人更令人作嘔!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仿佛幻覺般的、帶著某種奇異韻律的……二胡聲,斷斷續續地飄了過來。那聲音很輕,很飄渺,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就在身邊的風里打轉。不成調,卻透著一股子深入骨髓的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邀約。
來了。
我猛地睜開眼,目光銳利如刀,掃向公園深處更幽暗的角落。
這章沒有結束,請!
沒有看到人影,但那若有若無的二胡聲,卻像一條無形的線,清晰地指向了公園深處那片最茂密的、幾乎不透光線的冬青灌木叢。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徹底沉入地平線,路燈昏黃的光勉強穿透稀疏的枝葉,在潮濕的泥地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
我沒有猶豫,抬腳,踩過枯黃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輕響,一步步走向那片如同蟄伏巨獸般的冬青灌木叢。空氣里的寒意似乎更重了,帶著泥土和植物腐敗的氣息。
就在我離那片濃黑陰影不到五步的距離時,二胡聲戛然而止。
死寂瞬間籠罩下來,比之前更甚,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嘖嘖……小子,幾天不見,膽氣倒是見長。越來越習慣一個人來會老瞎子我了?”一個干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朽木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從那片濃密的灌木陰影深處飄了出來。那聲音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陰冷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