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知道的時候,袁祈還能騙自己是錯覺,強迫著往前看。
這下好,渾身汗毛根本不聽控制集體起立,袁祈神經末梢噼在耳朵里啪啦炸開,甚至大腦缺氧有一瞬間的暈厥感。
他盯著紀寧八風不動的背影,心說我真的謝謝你解釋!
“道破”
李威軍被劉玉茂攙著,目光瀏覽墓道就挪不開了,他有職業病十級,看見真品不分場合沉醉,挪不動腿。劉玉茂本能畏懼紀寧,兩個人都沒再追問。
紀寧手持照明符,腳步不緊不慢,故意配合兩人的速度。
斷后的袁祈走走停停,頂著背后諸多偷窺目光,無奈看向前方連走帶看興之所至還講課的李威軍。
他知道這人出了名的敬業,曾經有為了發掘墓葬群時半年住單位的壯舉。
可他好不容易高中畢業脫離了學習苦海,都工作了還要聽乏味的“免費課堂”,兩只耳朵都快塞豬毛了,并且李威軍雖然學術成績優異,但確實沒有講課天賦,語調平鋪毫無起伏,搭配枕頭能有效治療失眠。
“李教授。”袁祈失笑,“您這職業癌晚期確定治治嗎?咱好不容易出來,不講課講個笑話可以嗎?”
“你胡說什么!”
劉玉茂對李威軍一直非常尊崇,聞聲回頭用眼白惡狠狠剮袁祈。
“李院長是我們學界的泰山北斗,德高望重,能聽他的課是你家祖輩積德,你懂什么!”
“哎,小劉。”李威軍無奈拉他胳膊,“你怎么又生氣。”
“我確實什么都不懂,糟蹋了你們的好資源。”
袁祈沒有跟劉玉茂斗雞的意向,專挑人的軟肋掐,好脾氣地說:“我這不是看李教授被困許久,水米不進,怕再講課累著他老人家。”
盡管知道對方并不是真心實意的關心,但作為“老師控”的劉玉茂臉色稍緩,回過頭面對李威軍,語氣溫和,“老師您歇歇吧,這些東西就在這里跑不了,等發掘以后你再給我講也一樣。”
李威軍因為自己的關系差點又讓學生跟人吵起來,不好意思地舔了下唇,雙眸平和慈祥望向袁祈,“對不住啊,我一看見好東西就忘了這是在哪,咱們還是盡快出去比較重要。”
袁祈回視微笑,余光覷過正用目光穿刺他的劉玉茂,心想我哪敢再多說什么。
甬路中陷入沉默,只有腳步聲窸窣,李威軍的腳步聲比其他人的都要重,時間久了,袁祈敏感聽見有什么別的東西跟著李威軍的節奏混在身后。
他定了定神,手指隔衣服摁在脖子上吊墜之上,裝作隨意轉動視線超后看,黑暗邊緣一只漆黑的腳倏地縮了回去。
那只腳很小,看起來也就五六歲孩子的尺寸。
袁祈深深心累了,他這么大的時候還只知道戳尿窩……怎么東漢那時候連小孩子都有一口執念。
就這樣又走了一段路,那腳步聲沒有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