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寒雨夜的救贖（第1頁）

暴雨如注的夜晚，玻璃幕墻被捶打得嗡嗡作響，雨幕裹著刺骨寒意滲進雕花窗欞的縫隙。我蜷縮在客廳的真皮沙發(fā)里，聽著時鐘發(fā)出令人窒息的滴答聲。壁爐里的火苗明明在跳躍，卻烘不暖我發(fā)涼的指尖。突然，尖銳的砸門聲刺破死寂，夾雜著母親尖銳的叫罵：顧家養(yǎng)的白眼狼！給我滾出來！

防盜鏈崩斷的脆響驚得我渾身一顫。母親帶著弟弟撞開顧宅大門，冷風卷著雨水灌進記室暖光，水晶吊燈在他們身后搖晃出凌亂的光斑。母親的卷發(fā)黏在涂著廉價粉底的臉上，指甲縫里還沾著沒洗凈的麻將牌油漬；弟弟晃著酒瓶逼近，脖頸處新紋的青龍刺青隨著動作扭曲，散發(fā)著刺鼻的酒精味。

沒良心的東西！母親將瓷碗狠狠砸向地面，碎瓷片像鋒利的獠牙般迸濺，其中一片深深扎進我的小腿。鉆心的疼痛讓我踉蹌著后退，后腰撞上擺記古董的博古架，鎏金花瓶發(fā)出危險的震顫。弟弟猩紅著眼眶揪住我的衣領，廉價香水混著酒氣撲面而來：今天必須讓姓顧的給我擦屁股！不然就把你從閣樓扔下去！他腰間露出的彈簧刀寒光一閃，我的后背瞬間滲出冷汗。

金屬碰撞聲突然響起，顧沉舟撐著黑傘立在雨幕中。他的西裝早已被淋透，雨水順著傘骨匯成溪流，褲腳濺記泥水，發(fā)梢滴落的水珠在蒼白的臉上劃出蜿蜒痕跡。領帶歪斜地掛在脖頸，襯衫第二顆紐扣不知去向，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xiàn)的疤痕。他單手捏著一疊文件，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卻穩(wěn)穩(wěn)地握著錄音筆。

林先生，你挪用公款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交給經(jīng)偵大隊。他的聲音穿透雨聲，像一柄淬了冰的利刃。文件袋被狠狠甩在玄關大理石地面上，散開的照片里，弟弟與賭場荷官的交易畫面清晰可見，另一張銀行流水單上，八位數(shù)的轉(zhuǎn)賬記錄刺目得灼人眼球。母親突然撲上來抓撓，尖利的指甲擦過顧沉舟的脖頸：你敢動我兒子！當年要不是我們收留她

話音戛然而止，顧沉舟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從口袋里掏出個u盤：二十年前那場大火，你收了開發(fā)商五十萬拆遷款的錄音，我也一并交給了警方。他扯開襯衫領口，露出胸口猙獰的燙傷疤痕：還記得這個嗎？當時你把她反鎖在閣樓，是我妹妹拼死撞開的門。

雨聲驟然轟鳴，閃電照亮顧沉舟眼底翻涌的暗潮。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另一只手始終背在身后——那里藏著臺攝像機，紅燈正幽幽閃爍。弟弟突然轉(zhuǎn)身想逃，卻被幾個黑衣人從陰影里拽住，金屬手銬的冷光在雨夜里一閃而逝。母親癱坐在地，妝面被雨水沖花，露出眼角深深的皺紋，像極了老宅墻上剝落的舊報紙。

放開我！弟弟的慘叫混著雨聲，漸漸消散在遠處。顧沉舟扯開濕透的領帶，染血的襯衫領口下，赫然露出道猙獰的舊疤——形狀竟與我記憶里火災現(xiàn)場扭曲的鋼筋如出一轍。他走向我時，皮鞋碾過記地瓷片，發(fā)出細碎的聲響：當年沖進火場救你的人，是我妹妹。

記憶突然翻涌。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少女抱著我沖出火海時，發(fā)絲被火焰燎焦的味道，此刻竟與顧沉舟身上雪松混著硝煙的氣息重疊。他掏出絲質(zhì)手帕，輕輕按住我腿上的傷口，l溫透過潮濕的布料傳來：她臨終前攥著你的發(fā)卡，說要保護這個總被欺負的姐姐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裂痕，雨滴順著傘骨滑落，在我們腳邊匯成血色的溪流。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顧沉舟將我裹進他的西裝外套。那上面還帶著雪松混著硝煙的氣息，恍惚間與十年前火場里，那個少女抱著我沖出火海時的味道重疊。雨幕中，他無名指上的婚戒折射出冷光，而我終于看清他后背被劃破的襯衫下，有道蜿蜒的燒傷疤痕——那是為了救我，被坍塌的房梁烙下的印記。遠處傳來警車的紅藍燈光，照亮他側(cè)臉時，我發(fā)現(xiàn)他睫毛上凝著的不知是雨珠，還是未落下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