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真的慌了,他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如果他身體倍兒棒,說走就走,絕不在這里多待一秒。可是他現(xiàn)在連自己吃飯撒尿都不能自理,更別說走了。
護士安慰道,“你別著急呀。那個護理你的阿姨應(yīng)該是你的親戚吧。讓她幫你啊?”
王良直接搖搖頭說,“不行不行,她已經(jīng)幫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讓她替我花錢了。”
“那你也得想想辦法呀。”護士說。
“可我有什么辦法呀?”王良急的要起身。
嚇得護士趕緊按住了他。
醫(yī)生說,“那你住院治病,你總得付錢的吧。這醫(yī)院又不是慈善機構(gòu),對不對?”
王良沒辦法,只能把自己的悲慘遭遇急慌慌的說了一遍。
醫(yī)生和護士對眼。
醫(yī)生說,“就算你的遭遇很可憐,我也同情你,可這一碼歸一碼。看病總之是要付錢的。”
王良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沉默了。
醫(yī)生不能沉默,想了想又說,“給你一天的時間吧。如果你還是不能交上住院費,那我們只能給你停藥了。然后還得請你離開。”
“你就是給我10天,我也沒錢啊。”王良無奈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醫(yī)生決然道,“到時候我們只能請你離開醫(yī)院。對了,護理你的那位女士她去哪里了?”
“她有事走了。”王良有氣無力的說,心里已經(jīng)絕望了。絕望又讓她感到強烈的恐慌。他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高考前他恐慌;落榜后他恐慌;面對村民們嘲諷的眼神他恐慌;每天面對刁蠻的嫂子他恐慌;怕自己找不到媳婦他恐慌;得知哥哥嫂子讓他凈身出戶他恐慌;跟著陳艷紅來南方對未來恐慌……現(xiàn)在又因為沒有錢住院而恐慌。恐慌始終伴隨著他,折磨著他,讓他一刻不得安寧。他簡直受夠了,感覺要被逼瘋了,想大聲的咆哮,因此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醫(yī)生最后說,“看來你確實是沒有錢。但我們醫(yī)院也有規(guī)定,我也沒辦法留下你。就到中午吧。如果中午你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那么我們醫(yī)院只能把你請出去了。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們。”
王良呆呆的躺著,他已無話可說。他知道哀求是沒有用的,這時候他是多么希望醫(yī)生能良心發(fā)現(xiàn)啊!但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他已經(jīng)開始想象自己被丟出醫(yī)院的情景了。為此深深的絕望。甚至絕望到無力做任何抵抗了,生死由命了。他的臉上浮動著哀傷——絕望的哀傷。哀傷到連醫(yī)生和護士走了他都不知道。他覺得自己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了鬼門關(guān)……
奇怪的是,這個時候的王良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徐莉莉。卻想到了陳艷紅。心里涌動著不甘。很想在臨死之前再見陳艷紅一面。哪怕是再看一看陳艷紅漂亮的臉蛋,哪怕是把陳艷紅罵一個狗血噴頭……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王良就像一具尸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有藥管里的藥滴答滴答的不停。
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進來給他拔針,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護士就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這個時候,連藥管里滴答滴答的藥都沒了,只剩下空寂的病房。窗外偶爾有一片云飄過。太陽投進病房里的光不知不覺的挪動到了窗臺上。
人在極度絕望的時候是魂不附體的,反而會心平氣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