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的冷光掃過地上的唐禾,語氣里裹著霜:“現在被他這么一頓打,舊疾加新傷,一口氣堵在胸口沒上來,能不能從鬼門關搶回來都懸?!?/p>
“就算真搶回來了,”徐林峰喉結滾了滾,聲音低得發澀,“恐怕也熬不過這三兩周了——短的話,或許就剩一個禮拜的光景?!?/p>
話音落時,他抬腳往唐禾那邊挪了半步,鞋子碾過地上的碎菜葉,發出“咯吱”輕響,在靜得發僵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鄭欣怡聽到主人這話,驚得猛地抬手捂住嘴,眼淚“唰”地就涌了上來,眼眶瞬間浸得通紅,那副模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時謝悠悠和鄭心蕾也走了過來,見她眼圈通紅、嘴唇抿得發白,連忙快步湊近:“欣怡,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鄭欣怡哽咽著,把徐林峰的話斷斷續續復述了一遍,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葉子。
謝悠悠和鄭心蕾聽完,臉色“唰”地褪盡了血色,也齊刷刷抬手捂住嘴,眼里滿是難以置信。兩人對視一眼,聲音里帶著哭腔,幾乎是同時低呼:“怎么會這樣……怎么會變成這樣啊……”
三人僵在原地,目光一會兒落在地上被捆著的唐禾身上,一會兒又望向救護車消失的方向,喉嚨里像堵著棉花,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覺得心口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鄭欣怡抽噎著,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砸下來:“我們才跟奶奶認識沒多久啊……她剛剛還笑著把院里摘的棗子往我們手里塞呢……怎么突然就……嗚嗚嗚……”
謝悠悠眼圈紅得快要滴血,抬手胡亂抹了把臉,淚水卻越擦越多:“是啊,剛剛我還陪她在廊下曬了會兒太陽,她拉著我的手說,念念這次考試又進步了,就盼著孩子將來有出息呢……怎么會這樣啊……”
鄭心蕾咬著下唇,淚水順著下巴往下淌,聲音哽咽得幾乎聽不清:“明明……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么轉瞬間就……”
三人站在原地,望著救護車消失的方向,腦海里全是老太太方才溫和的笑、遞棗子時粗糙的手、說起孫女時眼里的亮,眼淚像斷了閘似的止不住,細碎的嗚咽聲在靜得發悶的院子里輕輕飄著,撞得人心頭發酸。
她們這番哭訴沒避著任何人,帶著哭腔的話語像斷線的風箏,在寂靜的院子里蕩開,每個字都清晰地落進在場每個人耳中。
養老院的老人們、往來忙碌的工作人員,還有來參加社會實踐的學生們、帶隊的老師們,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原本有些許嘈雜的院子霎時靜了下來,低聲交談的人住了口,四處張望的人定了神,連院角那棵老槐樹的葉子沙沙聲都仿佛被放大了,襯得這哭聲愈發揪心。
老人們望著救護車消失的街角,有的抬手抹著眼角,有的對著地面長長嘆氣;學生們大多年紀輕,被這突來的悲戚裹住,好些人眼圈悄悄紅了;帶隊老師們交換著沉重的眼神,嘴唇抿得緊緊的;工作人員則蹙著眉,目光掃過地上的唐禾時,帶著說不出的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