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玻璃門剛被推開,蒸騰的熱氣便裹挾著飯菜香撲面而來。
徐靈風帶著眾人迅速分散開來,在各個窗口前排起短隊,打飯的動作干凈利落。
不一會兒,長桌兩側就坐滿了人,餐盤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聲響,筷子在碗碟間翻飛。
"遞下番茄醬!"
"這紅燒肉絕了!"
此起彼伏的交談聲里,少年少女們肩挨著肩大快朵頤,偶爾因誰夾菜時的滑稽模樣笑作一團,喧鬧聲在食堂頂棚下回蕩,連窗外的陽光都跟著雀躍起來。
……
食堂內人聲鼎沸,不銹鋼餐盤的碰撞聲、此起彼伏的談笑聲與后廚飄出的鍋鏟翻炒聲交織成一片。
徐靈風盯著餐盤里那堆蔫頭耷腦的毛豆,眉頭擰成了麻花,青灰色的豆粒裹著黯淡醬汁,在蒸騰熱氣里愈發顯得沒精打采。趁著眾人不注意,他手中的筷子上下翻飛,如蝶舞般靈巧,轉眼間就將整盤毛豆一股腦兒分到謝可可、謝巧巧、謝悠悠、鄭欣怡、鄭欣蕾的餐盤里,堆得像座迷你小山。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擺出兄長的派頭:“聽說吃毛豆能開竅,哥哥這是在給你們加餐!”
“少來!分明是你挑食!”謝可可杏眼圓瞪,她用筷子戳了戳那座“毛豆山”,瓷盤發出清脆的聲響,“主人,上周吃火鍋,你偷偷把香菜全扔我碗里!紅燒肉里挑八角、糖醋排骨里撿蔥段,哪回落下過?”謝巧巧跟著擠眉弄眼,一邊扒拉著新“接收”的毛豆,一邊朝徐凌風做鬼臉:“上次宮保雞丁里的花生米,全進悠悠碗里了!害得她被辣得直哈氣,還以為自己中獎吃到朝天椒!”
哄笑聲瞬間像炸開的爆米花,在食堂里四處飛濺。幾個鄰桌小弟笑得拍案而起,打翻的筷子骨碌碌滾到地上;角落里的女生們捂著肚子直不起腰,連打飯窗口的阿姨都笑得手一抖,差點把剛舀起的一勺米飯抖落。徐凌風的耳朵漲得通紅,脖頸也泛起薄紅,手忙腳亂地扒拉米飯,腮幫子鼓得像藏了兩顆核桃,含糊不清地嘟囔:“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這話一出,新一輪的笑聲更洶涌了,驚得窗外麻雀撲棱棱亂飛,陽光透過玻璃斜斜灑進來,將少年少女們笑鬧的身影拉得老長,在油亮的地面上繪出一幅鮮活的青春畫卷……
食堂蒸騰的熱氣里,不銹鋼餐盤碰撞出清脆的交響,冰柔端坐席間,握著鐵勺的指尖泛著冷白。金屬勺沿刮過飯盆內壁,發出細微的刺啦聲,卻掩不住周遭的哄笑。她垂眸望著浮著油花的紫菜蛋花湯,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余光卻如細密的網,將餐桌上的一切盡數捕捉。
謝可可的嗔怪聲如銀鈴般尖銳:"紅燒肉里挑八角,糖醋排骨里撿蔥段,哪回落下過?"話音未落,謝巧巧夸張的笑聲便炸開。冰柔的鐵勺突然頓住,湯面泛起細小的漣漪。她不動聲色地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后,指甲卻無意識地掐進掌心——原來徐凌風連八角的木質香氣都難以忍受,那些被挑出的棕褐色星形香料,此刻仿佛化作密碼,正被她逐字破解。
當宮保雞丁里落荒而逃的花生米、小山般堆在眾人盤里的蔫毛豆接連被抖出,冰柔的瞳孔微微收縮。鐵勺在飯盆里劃出無聲的圓,像是在丈量著這些細碎信息的重量。周遭的喧鬧聲浪中,她將徐凌風的忌口清單反復咀嚼,在心里繪出隱秘的圖譜:帶棱角的八角會被他用筷子尖精準剔除,裹著紅油的花生米必須在入口前挑出,就連毛豆表面那層薄絨,都能讓他微微皺眉。
這場關于挑食的嬉笑鬧劇,在冰柔眼底化作精密的拼圖。她漫不經心地舀起一勺湯,舌尖卻嘗不出滋味,所有感官都聚焦在那些從喧鬧里篩出的細節上。鐵勺與飯盆碰撞的脆響,混著此起彼伏的笑罵,成了這份特殊備忘錄的背景音,隨著她攪動湯匙的節奏,將每個禁忌都深深鐫刻進記憶的紋路。
食堂蒸騰的熱氣裹著飯菜香撲面而來,冰柔的指尖死死攥住鐵勺,指節泛出青白。喧鬧聲浪中,她垂首盯著飯盆里的紫菜蛋花湯,表面炸開的漣漪倒映著晃動的人影,卻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暗芒。謝可可的嗔怪、謝巧巧的調笑如細密銀針,精準扎進她耳中——原來徐凌風連八角的木質辛香都無法忍受,那些被挑出的星形香料、避之不及的蔫毛豆,此刻都化作亟待破解的密碼。
"才一兩個"她喉間溢出極輕的氣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皮膚上烙下月牙形的紅痕。鐵勺無意識地刮擦飯盆內壁,發出細微的刺啦聲,混在碗筷碰撞的喧囂里無人察覺。七天的社會實踐行程表在她腦海中浮現,此刻卻被重新賦予使命——待歸來之日,定要將這份飲食禁忌清單織成密網。
徐凌風挑眉推開毛豆時繃緊的下頜線、用筷子尖精準剔除八角的動作,早已被她刻進記憶。冰柔舌尖抵著后槽牙,無聲謀劃起調查路線:從后廚幫工的閑聊,到垃圾處理站的分類記錄;從營養師的配餐筆記,到外賣訂單的備注信息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成為揭開秘密的鑰匙。
"必須滴水不漏。"她將鐵勺重重擱在飯盆邊緣,金屬碰撞聲淹沒在新一輪哄笑中。這場因挑食而起的鬧劇,最終成了叩開徐凌風隱秘世界的磚石,而她,早已準備好順著這些瑣碎的線索,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情報網。
冰柔摩挲著飯盆邊緣的紋路,鐵勺與盆底碰撞的余音在耳畔回響。周圍的喧鬧聲像隔著層毛玻璃,模模糊糊的。她垂著頭,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只把注意力全放在徐凌風挑食的那些細碎話語上。那些話就像彩色的玻璃珠子,被她一顆一顆撿進心里。
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等社會實踐回來,她要查清徐凌風所有忌口,再親手為他做一頓飯。對患有自閉癥的冰柔來說,這不是什么復雜的心思。她只是覺得,把徐凌風不喜歡的東西都去掉,做出合他口味的飯菜,或許就能換來他的一個笑臉。
想到把剔了八角的紅燒肉、挑出花生米的宮保雞丁裝進餐盒,課間時遞給徐凌風,他驚訝又開心的樣子,冰柔的嘴角就忍不住輕輕上揚。她摳著桌沿,小聲又認真地在心里計劃著,要把每個細節都記好,就像收集自己最喜歡的貼紙那樣仔細。在冰柔簡單又純粹的世界里,這不過是她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卻真誠地想靠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