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加之對皇上下毒,乃是砍頭大罪,九族都被牽連,恕無可恕,小太監只能忍痛,給她一個痛快,周南茉脖子一歪,嘴角含笑閉了眼。
而她的死,掀不起一絲風浪,被慎刑司的人,拖走,路過長長的宮道,抬眼望去,小小的四方天,禁錮了她的肉體,冰冷的雪,落在她身上,垂落的手中緊緊捏有她曾經給江白繡的荷包。
等在睜眼,目光所及之處,極為眼熟,這是她尚未入宮時的閨房。
滲入靈魂的痛余韻未散,周南茉驚魂未定瞪圓眼,摸了摸自己身體,手指,沒有滲血的傷口,指甲還在。
她回來了!
活過來了,回到未入宮之前的閨房中。
詭異的是人死而復生,讓周南茉毛骨悚然,忽然靈光一閃,瞬間掀開床幔,對守在屋內伺候的小丫頭急切問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丫頭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忙湊上前,擔憂的腔調多了一抹害怕:“回小姐,今日是貞元三年驚蟄,小姐您怎么了?”
貞元三年驚蟄?
這不就是前世她撞見柳姨娘紅杏出墻,被父親家法伺候那一日嗎?
“這不用你守夜,下去吧。”
“是。”小丫頭懷著忐忑的心,隱下眸中困惑,轉身出去。
來不及多想,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周南茉火急火燎給自己套好衣服,穿上鞋疾步出去,直奔柳姨娘住所。
里面燈火通明,她躡手躡腳湊上去,剛想敲門詢問,就聽見后面不遠處隱隱傳來腳步聲,周南茉嚇得連忙鉆進花叢里。
不過多時,只見一對男女一前一后過來,錯亂沉重的腳步,顯得有些急不可耐,耳邊傳來急切嬌媚的聲音:“老爺不在府中,咱們速戰速決。”
音色低吟婉轉,猶如帶刺的烈焰刺玫花,勾人心魂,是柳姨娘的聲音。
房門緊閉的聲音,如同一把打開記憶的鑰匙,讓周南茉憶起前世。
一模一樣的話,一模一樣的場景,在上一世也出現過,不過上一世她驚慌失措,尖叫引來他人圍觀。
那時的她,如同今夜一般,看到倆人如同花蛇般在床榻上交纏,床榻咔吱作響,她驚慌失措從床底下爬出來,腦子已經被怒氣吞噬。
大聲痛斥柳姨娘為何要紅杏出墻,做對不住父親的事情,淪為世人笑柄。
叱罵章丘不知廉恥,爬上柳姨娘的床,并伸手去拉拽倆人下床,欲想把他們倆分開,沒成想,動靜太大,引來外人圍觀。
父親也來了,看見這種場景,氣得渾身發抖,明明柳姨娘和章丘倆人衣衫不整,卻能及時撲在自己身上廝打,倒打一耙。
說她不愿頂替長姐入宮,想要盜竊姨娘體己,趁夜黑風高,悄悄遠走高飛。
若不是姨娘發現得及時,奮力阻攔,大喝聲引來夜巡的章丘,說不定還真讓她得逞,給家里留下爛攤子,說不定還會被人發現,他們換人入宮,犯下欺君之罪,禍及九族。
身上的衣裳,就是在同她撕扯的時候,不小心扯散的,幸好并未走光,讓管家瞧見,不然姨娘就只能一頭撞死,以示清白。
言之鑿鑿,加上確實需要自己頂替長姐進宮,且她被姨娘和管家死死摁住,堵住嘴,出不了聲,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顛倒是非黑白。
在柳姨娘巧舌如簧的辯駁下,她被父親扭送宗祠,跪在祖宗牌位前,受家法處置,不管她如何辯駁,哭求都不能洗清身上的冤屈。
也讓周南茉不可置信冷了心,被抽得渾身青紫,頭一次能有幸跪拜祖宗,竟是這副狼狽的模樣。
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