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訓斥,他也不出意外地被這滿池浮英吸引。
“這是……”
辛和鈺伸手輕捻,花瓣柔嫩,不是假物。
每朵花下都有翠綠的枝蔓,辛和鈺好奇它們的根系在哪。凌初沒這份雅興,撥開花枝向岸邊游去。
誰知剛撥兩下,就摸到了滑膩軟爛之物,枝蔓隨波飄開,露出了它們扎根的源頭。
那是一截肉管,興許是某只野獸的腸子。
從乍遇美景的驚艷中回過神后,兩人聞到了陣陣惡臭,想到這潭中泡著腐尸,凌初就連連干嘔,狼狽地加快劃水的動作。
她剛游了沒兩下,迎面就有一物飄了過來,與她僅僅一臂之隔。
在看清此物的一瞬間,凌初驚得差點嗆水!
剛才所見的仙境又多震撼,此刻她就有多反胃。
因為這些浮英的“養分”是個已經漲到幾乎變形,通體腐爛灰白的——
人。
這具浮尸已經泡了許多日,爛透了的皮肉脹開,尸水將衣料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顏色,勉強能通過發型判斷是個女人。
她的腹腔大開,肝腸飄得到處都是,讓花枝得以在潭中舒展。
不只是臟腑,她的整個身體甚至是口鼻眼窩也都被枝蔓占據。這滿池鮮妍的浮英之下竟是如此不堪的腐尸,任誰看了都心顫。
辛和鈺到底是個當官的,迅速反應過來拉著凌初出水,“快上去,還愣著干嘛?”
凌初還未從震撼中回過神,被辛和鈺連扶帶拽地爬到岸上,終是沒能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來。
本就染了滿身腥腐,又被凌初添了分酸臭,辛和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這一刻,當真是殺了她的心都有!
可他終究還是咬牙忍下了心火。
畢竟她的命又不值錢,殺了也無濟于事。
終于恢復了些清明的凌初并不領情,仍放不下心中芥蒂。
“你……真的剛上任?如何證明?”
辛和鈺也是沒想到,這妮子都被浮尸惡心吐了,都沒沖散她報復的心思。
拖著這一身的慘不忍睹,他沒好氣地磨了磨牙根。
“對,本官騙了你,本官就是害死你全家的罪魁禍首,剛才就不應該救你,而是干脆把你按在那潭里淹死才對。這樣就沒人再敢把本官推下山崖,落入這泡了尸體的潭中,還被人吐了一身。”
凌初神色有一瞬的閃爍,隨即又不服道:“就算沒有我家的冤案,你一個辛家人,作的孽還少嗎?”
這下換辛和鈺冷笑了。
“怎么?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動搖辛家的強權?小娘子,你懂不懂什么叫氏族門閥?仗勢欺人橫征暴斂又怎樣?我們辛氏上有廟堂宰輔,中間有無數官員黨羽,下有各路商號,少了誰都照樣能稱霸。倒是你——”
辛和鈺捏起凌初的下巴,“你若真敢傷我性命,辛家必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不過你如此也能和你那個枉死的爹團聚了,要本少爺送你一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