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體恤,也賞了凌初一塊帕子,凌初恨不得把帕子撕成兩半堵在鼻子里,暗暗罵他這個狗官,逼她受這無妄之災。
由床板拼成的簡易驗尸臺上只剩下一副骨架,旁邊的木桶被花束擠滿,凌初問:“不是說驗完后,要縫合腹腔讓人來認尸嗎?怎么……”
“原是這樣打算的?!必踝骰氐溃骸暗w實在是腐爛得太厲害,皮肉無法辨別只能剔除,好歹能從骨骼上看出些東西。”
他又指著那盛花的木桶說:“內臟已被花株根系完全侵占無法剝離,只好先這么安置了?!?/p>
想著如此鮮妍的柔夷之下是爛臭的內臟,凌初又一陣反胃,強撐著觀察起尸骨。
仵作說得沒錯,死者的髂骨前端上有一道極深的砍痕,是有人照著她的肚子劈斬留下的,用力之大,連脊柱都留下了劃痕。
是什么深仇大恨,才會對一個剛剛生產的婦人下如此毒手?
正巧在那處砍痕旁邊,還有一條裂痕,凌初俯身仔細查看過后,心中一陣發寒。她從尸骨的頭頂,一寸一寸地看下去,臉色愈發凝重。
“大人,此人——”
“大人!”
一聲急呼打斷了凌初,只見村長氣喘吁吁趕來,他婆娘跟在后頭,還牽著個二十來歲的婦人。
那婦人一臉的不情愿,小小的個子套在不合身的衣裙中,像把死氣沉沉的枯柴。
村長興沖沖來到舊屋門前,向辛和鈺作揖,“大人,我見仵作忙完,就趕緊把張柳氏帶來了,沒耽誤您時間吧?”
辛和鈺不置可否,只向張柳氏問道:“你姐姐左手少了截小指,是天生如此還是傷到的?”
張柳氏跪在地上,腦袋幾欲垂到地上,“回大人,是生來就少的。”
辛和鈺看了眼仵作,仵作點頭。村長見狀,拍著大腿長吁短嘆。
“哎喲,這真是三娘???造孽啊,才這么年輕就……命苦?。 ?/p>
凌初默不作聲地看著村長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又看看辛和鈺,本不想開口,奈何辛和鈺早察覺到她不對勁。
“有話就說?!?/p>
凌初想了想,問村長:“柳三娘在村子里時,日子過得如何?”
村長想也不想就答道:“日子不錯啊,張百田干活勤快,也不需要她操勞什么。”
沒等他絮叨完,凌初就白眼一翻。辛和鈺走到她身邊,示意她悄聲耳語。凌初也不客氣,湊到辛和鈺耳邊就是一句:“他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