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難行,小轎實在沒法抬,辛和鈺只能紆尊降貴,親自翻山越嶺。到達村子時,天色已經擦黑。
辛和鈺的仆從不少,這陣仗嚇得最早看到他們的村民連忙去知會村長,村長忙不迭領著一眾年輕人趕來,生怕來者鬧事。
桑青上前一步,摘下府署特制的腰牌,對眾人居高臨下道:“我們家大人是府署新上任的推官。”
“是推官大人啊!”
村長忙領著眾人下跪磕頭。
推官這職位放在京城里不算什么,但在州府中可是二把手,輔佐知府,專斷刑名,和知縣平起平坐。是他們這種山中小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大官兒!
凌初側身避禮,看著村民們誠惶誠恐的模樣,暗自翻了個白眼。
民畏官已經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哪怕這個官多么得愚蠢無能,手里也握著決定小民生死的權利。
狗官,真是讓人恨得牙癢!
辛和鈺可不管凌初怎么想,掃了眼后方的屋舍,甚是嫌棄。
“今日本官要借宿,讓村中最富裕的一家去燒熱水,本官要好好沐浴。”
村長連連應下,使喚自家兒媳去忙活,把自己和老伴的正屋收拾出來,給官老爺下榻。
辛和鈺也不叫他們白辛苦,隨手給的賞錢就能讓這一家飛黃騰達。
順帶賞凌初也清洗一番。
晚間,有村民奉上剛釣上的新鮮鯽魚,村長媳婦熬了湯,又宰了家中的老鴨,連預存著明年播種的大米,都取了些臨時舂了殼,為辛和鈺蒸了鍋白米飯。
不過辛和鈺經過這一通折騰,沒什么胃口,滿桌熱騰騰的飯菜,他連看都沒看。
村長不敢有半點埋怨,轉身有些為難地對凌初作揖。
“娘子,咱們農家寒酸,屋子不多,只有個東屋還能住人。就是……那門板破了些,您別嫌棄。”
凌初自是不介意,她急于洗漱,匆匆進了東屋。關門前,余光瞥見村長隱憂的神色。
正疑惑,指尖就觸到粗糙的木刺。門板再舊,怎么會在這里留痕?
她關上門定睛一看,頓時汗毛直立!
那門板上赫然是整片觸目驚心的抓痕!一道道五指印深深刻入木板,染著暗紅,透著血腥。門邊還有密密麻麻的牙印,同樣滲著干涸的血跡。
這些痕跡,無不聲嘶力竭地告訴后來者,曾經有一個人被關在這里,如野獸般掙扎。
凌初只覺喉頭干澀,下意識后退兩步。這一退,身后卻有什么東西被她撞到。
似是一聲極輕的嘆息,有絲絲縷縷的熱流掃過凌初的頸間。
她汗毛直立不敢轉身,恰好屋內有一面蒙塵的銅鏡。朦朧光線下,她看到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