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噩夢
一個逆來順受的婦人,在什么心境下,才會看著別人的傷痕笑出來?
辛和鈺能想到的,就是這婦人興許與妞兒熟識,知道她被婆家苛待,所以看到她婆母受難才會幸災樂禍。
不過他更在意的是……
辛和鈺看向凌初。
那個時候,她都害怕成那樣了,居然還能注意到這么多事情?
凌初大大方方地任辛和鈺打量。
“大人金尊玉貴,自是不會注意到我們這等小民,但我這人恰好很擅察言觀色,所以一進村子就發現,這村里的女人,各個神情麻木形容憔悴,想必沒幾個日子過得好的?!?/p>
辛和鈺想了想,別人怎樣不好說,至少村長家的媳婦確實身形干瘦,臉上也沒個笑,看起來比辛家最低等的丫鬟都苦。
若這里的女人當真活得艱難,那她們的失蹤可就有說法了。
“看不出來,你還挺機靈?”辛和鈺對凌初的審視多了幾分,“一個賣茶女,為何會練出這等眼力?就因為有個當鏢師的爹?”
凌初的眼睫顫了顫,緩緩得低垂下去,在昏暗油燈下遮住了她的神情。
“因為……我從小就跟著我爹走鏢,見得人多,自然就懂得多。”
不知何時,一只蛾子飛了進來,在油燈旁繞了兩圈,一頭扎進火苗中,發出噼啪的聲響。
火苗晃了晃,比剛才更暗了些。桑青見兩人都不說話了,剛準備告退,凌初就對辛和鈺福了福身。
“多謝大人,還記得我爹的身份?!?/p>
只是可惜,害他爹死不瞑目的昏官已經卸任,想找也找不到。眼前這位辛少爺,也不是愿意多管閑事的人。
他家的冤情,終是沒法得雪了。
看著凌初幾乎要和黯淡燈火融為一體,辛和鈺一陣煩悶,揮退桑青后,兀自躺在床上,讓凌初接著為他打扇。
凌初安安靜靜地站在床腳,看著辛和鈺熟睡的背影,眼眶慢慢泛紅。
好恨啊,他為什么不是上任推官,她為什么報不了仇!
她不僅要殺了那狗官,還要殺了凌虎!就是他害死爹的!
一陣眩暈掀起劇烈耳鳴,凌初捂住發疼的后腦,把悶哼咽了下去。
兩年了,這傷終是落下了病根……
當初爹娘剛死,大伯凌虎就偽造契書,強搶鏢局。她不認,就被告到衙門,打了二十棍。
凌虎假模假樣給她機會,只要打贏他手底下的鏢師,就把鏢局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