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么躺著,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胡思亂想著,眼看著天黑了下來,二楞子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他站起身來,到廚房里去找吃的,找了半天,卻只找到兩個涼玉米餅子,他就著蘿卜咸菜絲兒,把那兩個餅子吃了,又喝了半瓢涼水,肚子里還是感覺空落落的,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這個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多,消化的也快,這兩個餅子,哪里填得飽他的肚子?
他正想著,該去誰家要口吃的?就在這時,從他家門口,“呼啦”一下子擁進了十幾個十七八,十八九歲的小伙子,個個都是歪著脖子斜瞪眼,不走正路,橫著走的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鳥。
當先一個墩不楞墩,壓不楞墩,墩的不能再墩的短粗胖子,那腦袋就像個壇子,直接墩到肚子上似的,說話聲音就跟個公鴨子叫喚一樣,別提有多難聽了。就他那形象,連二驢子見了,都會得覺得自己長得還是蠻帥的。
就見那個壇子腦袋的矮胖子,手里攥著一根跟他差不多高的鎬把,跟公鴨子叫喚似的喊著:“二楞子,你他娘的給老子滾出來,你以為你動了老子的人,警察不抓你,你就沒事兒了嗎?”
二楞子正一肚子邪火沒地兒發泄,聽到有人在院子里叫號,他伸手抄起大愣子曾經想拍治保隊長的那把鐵锨,兩步躥到了院子里,輕蔑的指著那個壇子腦袋的矮胖子說:“郎大腦袋,甭以為你爹當了個小官,別人就都得怕你,你爺爺可從來沒把你放在眼里。有種,你就放馬過來。”
郎大腦袋哼了一聲,“二楞子,我聽人說了,你小子也算個人物,可你就是再橫,能打幾個人?看到沒有,我今天可是帶了十三個人來,今天就是要給你一點兒教訓,讓也知道知道,敢動我的人,就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嗐!郎大腦袋,既然想動手,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有種你就上啊!看爺爺我怕你們不成?”二楞子一點也不在乎的說。
郎大腦袋自己并不敢單獨沖上來,他沖著后面一揮手,“兄弟們,上!”
他帶來的那些人“呼啦”一下子,四散開來,形成一個圓圈,把二楞子包圍在當中。
一個跟郎大腦袋長的很像的小子,只是比郎大腦袋小個一兩歲的樣子,這家伙瞪著一雙綠豆大的眼睛,說著:“二楞子,你小子敢動我嫂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看爺爺今天不把你打出屎來!”
說著話,掄起鎬把,就砸向二楞子。
二楞子也瞪起眼睛,橫鐵锨就把他的鎬把擋了出去,他正想順鐵锨去拍郎的大腦袋他兄弟的腦袋,卻聽腦袋后面風聲急近,嚇得他趕緊低下腦袋,躲過了背后那一猛擊。
他回身看時,卻是一個高挑的長毛,那長毛的頭發,長的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只眼睛,陰森的盯著他。
二楞子回身掄鐵锨掃向長毛那竹竿一樣的長腿,長毛倒是身輕如燕,往上輕輕一跳,就躍過二楞子的鐵锨。
二楞子沒等長毛落地,往前跟上一步,正好長毛雙腳落地,二楞子的拳頭也到了,一拳砸在,還在為自己瀟灑的姿勢而自得的長毛的臉上,長毛疼的大叫了一聲,捂著臉哀嚎著退了下去。
二楞子還想再繼續跟上一步,痛打落水狗,卻見從長毛兩邊分別閃出兩個小子,齊齊掄著鎬把,砸向他的腦袋。
二楞子沒敢硬擋,急往后退了兩步,卻聽后面、左右兩面,全是風聲,二楞子感覺已經無處可躲了,他只好橫鐵锨往后硬架,可那幾條棍子力量太大,一下把二楞子的鐵锨砸脫了手,二楞子往前一躬身,幾條棍子狠狠的砸在了二楞子的后背上,二楞子當時只覺得后背火辣辣的疼。骨頭都要敲折了一樣。
二楞子當時就紅了眼睛,他伸手又從地上撿起鐵锨,忍著身上的巨疼,拼了命的沒頭沒腦的亂掄亂砸了起來。
當時只覺得“啪嚓”一聲,好像鐵锨拍在了什么東西上面。
他定睛一看,卻原來郎大腦袋他兄弟,正掄著棒子,想從二楞子身后,進行偷襲,卻不巧,二楞子沒頭沒腦的,拼命的一通亂掄亂砸,一鐵锨拍在了郎大腦袋他兄弟的腦袋上,把他拍成了郎沒腦袋。
郎大腦袋一見他兄弟血流當場,沒了性命,登時也紅了眼珠子,他不顧自己的性命,和身撲向了二楞子。
二楞子見真打死了人,當時也有點發愣,就這個機會,郎大腦袋像炮彈一樣,砸在了二楞子身上,二楞子“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隨即他也回過神來,抓住郎大腦袋就打。
郎大腦袋也紅了眼珠子,他毫不示弱,舞動著兩條短粗胖的胳膊,和二楞子展開了殊死的搏斗。
饒是二楞子高出他半截,竟然壓制不住他,兩個人誰也沒占多少便宜,在地上滾來滾去,扭打在一塊兒。
那十多個人,剛才還見打死了人,紛紛驚慌,四散閃開,準備逃竄,這會見郎大腦袋和二楞子糾纏在了一起,紛紛又聚了起來,沖上前,齊揪住二楞子,拳打腳踢。
二楞子饒是兇狠,但好漢難敵四手,老虎還怕群狼呢。你手再大,也捂不過天去。
只一會兒的工夫,二楞子就被他們打的鼻青臉腫,鼻子嘴里直冒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