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臨允眉頭一皺,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還傻站著作甚?是需要我備頂八抬大轎,敲鑼打鼓地抬著你過去不成?”
小廝:有病!
有大病!
“小人這就去。”
裴臨允倏地抬手示意:“等等。”
“先將木盆搬回房中,再著人多備幾個炭盆送來。”
冷啊,實在是太冷了。
碰一下冰水,手指的骨頭縫里都是疼的,是無數根細針在攪動。
也不知道裴桑枝怎么熬過來的。
不是都說女兒家的身子骨最是畏寒了嗎?
稍受些涼氣便要落下病根,于子嗣有礙。
偏生裴桑枝日日浸在刺骨的冰水里漿洗衣裳,初冬里又被人一把推入結著薄冰的池子……
在祖母的壽宴上,他竟還……
竟還揪著裴桑枝的頭發,生生將人按進那凍死人的吉祥缸里……
那裴桑枝還能有子嗣嗎?
倘若裴桑枝不能為夫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那便很難在后院立足。
裴臨允又開始發愁了,到底誰是裴桑枝的良人。
小廝:怎么不凍死你!怎么不愁死你!
裴臨允自欺欺人又推卸責任的可笑行徑,猶如插翅一般,頃刻間便傳到了裴桑枝的耳中。
裴桑枝倚在榻上,任由素華將沉魚膏細細涂抹在她遍布疤痕的肌膚上。
冰涼的藥膏觸及后背時,微微蹙眉,旋即又舒展開來,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譏誚:“他倒慣會給自己尋些冠冕堂皇的由頭。”
素華恭聲問道:“姑娘,可要奴婢去攔下四公子?”
裴桑枝略偏過頭,眼尾輕挑,斜睨著素華:“在你眼里,我是那等以德報怨的菩薩性子嗎?”
素華手上動作絲毫未停,唇角微揚道:“旁的奴婢不敢妄言,但最起碼姑娘待奴婢確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