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的雪,不是江南的溫柔絮語,而是北風的狂怒之作。暴雪來時,天地混沌,群山隱沒,只有呼嘯的風聲在峽谷間回蕩,像是巨獸的低吼。雪停之后,陽光偶爾刺破云層,灑在無垠的雪原上,反射出刺眼的銀光。冰川在低溫中收縮,發出沉悶的爆裂聲,仿佛大地深處的嘆息。
湖泊早已凍結,喀拉庫勒湖的冰面平滑如鏡,倒映著雪山與流云。偶爾,冰層下傳來詭異的嗡鳴,那是湖水在極寒中不甘的掙扎。藏羚羊和野牦牛踏雪而行,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蹄印,但很快,新的風雪便會抹去它們的痕跡,仿佛它們從未出現過。
冷酷、蒼涼,卻又壯美得令人窒息。它不屬于凡人,而是屬于風雪、屬于時間、屬于神話。在這里,生命變得渺小,而自然的力量,則被放大到極致。
在海拔五千米的雪線上,昆侖山的哨所像一顆釘子,死死地楔進凍土里。
這是一座孤島,被風雪和群山圍困。哨所不大,灰白色的水泥墻被高原的紫外線曬得發黃,屋頂上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積雪。門前立著一根旗桿,紅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像一團不肯熄滅的火。
哨兵站在了望臺上,睫毛結著冰霜,呼出的白氣剛離開嘴唇就被寒風撕碎。他的視線穿過茫茫雪幕,望向遠處的國境線——那里只有無盡的山巒和冰川,偶爾有禿鷲盤旋,黑影掠過蒼白的天空。
哨所里的生活像被按了慢放鍵。水得靠融雪,蔬菜是罐頭和脫水干菜,新鮮的東西在這里是奢侈品。柴油發電機轟隆作響,在極寒中勉強維持著一點暖意。夜晚,戰士們裹著大衣擠在鐵皮爐子旁,聽收音機里斷斷續續的信號,或者翻看早已卷邊的家書。
最怕的不是敵人,而是昆侖山本身。暴風雪來臨時,天地一片混沌,哨所像怒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時可能被吞沒。雪崩的轟鳴偶爾從遠處傳來,大地震顫,仿佛巨獸在翻身。缺氧、凍傷、寂寞——這些才是真正的敵人。
但哨所依然立在這里,像一塊界碑,沉默而固執。因為站在這里的人知道,他們的身后,是萬家燈火。
此時,晨曦微露,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黎明的曙光正慢慢穿透黑夜的籠罩。本應是人類身體最為疲憊、困倦的時刻,然而,在高聳入云的了望塔上,那位哨兵卻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雕塑,穩穩地佇立在那里。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雙眼如同鷹眼一般銳利,透過了望塔的玻璃,掃視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就在這寧靜的時刻,突然間,遠方的天空中出現了三個黑點,它們如流星般急速飛馳而來,直直地朝著哨所的方向逼近。
哨兵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警報按鈕。剎那間,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山谷的寧靜,仿佛是一頭被激怒的巨獸在咆哮。
緊接著,他迅速將子彈推入槍膛,黑洞洞的槍口如同死神的眼睛,死死地鎖定著那三個越來越近的黑點。
與此同時,正在熟睡中的哨所戰士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警報聲驚醒。他們像訓練有素的戰士一樣,以驚人的速度從床上躍起,迅速穿衣,抓起武器裝備,如旋風般沖出營房,來到哨所外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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