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徹底黑透了,只有偶爾閃過的手機屏幕光映著三人緊繃的臉。父親蹲在地上,用粉筆畫出物資清單,母親在一旁翻找家里的存糧,孫玉穎則拿著紙筆,快速記錄需要補充的東西。
“大米還有兩袋,面粉一袋,夠吃一陣子。”母親的聲音帶著顫抖,手里攥著個空油桶,“就是油不多了,只剩小半桶。”
父親在“食用油”后面畫了個紅圈:“這個得備足,油耐放,炒菜燉肉都離不了。”他抬頭看向孫玉穎,“藥品呢?家里的感冒藥、退燒藥還有嗎?”
“我看看。”孫玉穎起身沖進臥室,從床頭柜的抽屜里翻出藥盒。感冒靈還有兩盒,退燒藥只剩最后一板,創(chuàng)可貼和碘伏倒不少。“抗生素沒有,消炎藥也快沒了,得想辦法弄點。”
父親皺起眉:“現(xiàn)在藥店肯定搶瘋了,說不定早就關門了。”他敲了敲地面,“實在不行,去鄰居家問問,平時張嬸家總備著藥。”
“我去!”孫玉穎立刻站起來。剛才堵門時張叔的話還在耳邊,鄰居們此刻怕是也慌得六神無主,說不定能互通有無。
“等等。”父親叫住她,從門后抄起一根鐵棍遞給她,“拿著,路上小心,敲個門就回來,別多聊。”
孫玉穎接過鐵棍,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里踏實了些。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聽,外面暫時沒動靜,只有風刮過樓道的嗚咽聲。
輕輕移開抵門的柜子,她拉開條縫鉆出去,反手又把柜子推回原位。樓道里漆黑一片,應急燈不知什么時侯滅了,只能借著窗外微弱的光辨認方向。
三樓張叔家門口堆著好幾個紙箱,門板上也釘著木板。孫玉穎握緊鐵棍,輕輕敲了敲門:“張叔?是我,孫玉穎。”
里面沉默了幾秒,傳來張叔警惕的聲音:“誰?有事?”
“我想問問您家有多余的消炎藥嗎?我家的用完了。”
又過了一會兒,門拉開條縫,張叔探出頭,手里還攥著把菜刀:“你家也……”他壓低聲音,“剛才那東西,你看見了?”
孫玉穎點頭:“看見了。張叔,您家有藥嗎?我用罐頭跟您換。”
張叔猶豫了一下,轉身從屋里拿出個小藥盒:“就這兩盒阿莫西林了,你拿著。罐頭就算了,都是鄰居,說這些干啥。”他頓了頓,又說,“我剛才聽收音機,說市里好多地方都這樣了,讓居民待在家里別出門。你們也小心點,實在不行……就往鄉(xiāng)下跑吧。”
“謝謝張叔!”孫玉穎接過藥,心里一暖。
回到家,她把藥遞給母親,又把張叔的話學了一遍。父親聽完,臉色更沉了:“看來情況比我們想的還嚴重。今晚都別睡死了,輪流守著。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鄉(xiāng)下。”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三人分頭行動。父親把所有能找到的鐵器都找了出來,菜刀磨得锃亮,扳手和撬棍用布條纏好握柄;母親把物資分門別類打包,用床單撕成的布帶捆成結實的包裹;孫玉穎則在網(wǎng)上搜索去鄉(xiāng)下的路線,圈出幾條可能通暢的小路。
凌晨兩點,外面的嘶吼聲漸漸稀疏,只有風聲還在呼嘯。孫玉穎靠在門板上打盹,突然被一陣震動驚醒——不是敲門聲,是從地底傳來的、悶悶的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