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的頂燈在雨幕中劃出模糊的藍光。許沉坐在后排,彈簧刀在口袋里像塊燒紅的炭。開車的警察不時通過后視鏡打量他,嘴角下垂的弧度讓許沉想起初中時那位總說受害者也有責任的副校長。
。
許沉?律師的聲音出奇地年輕,我是林先生的代表。
許沉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林先生指的是林詡。律師從公文包取出份文件,上面蓋著鮮紅的公章。
這是取保手續。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和林詡那副很像,只是鏡腿上沒有那些小孔,簽個字就能走。
許沉接過筆時注意到律師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銀質,刻著荊棘花紋。簽字時,他故意寫得很慢:林詡他
車在外面等。律師打斷他,聲音突然壓低,u盤保管好。
走出警局時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柏油味。路邊停著輛黑色轎車,車窗貼著深色膜。律師拉開后門,示意許沉進去。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沉香味,和林詡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但座位上只放著一部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正在通話中。
聽得見嗎?是林詡的聲音,但比平時更加沙啞。
許沉拿起手機:你在哪?為什么
聽好。林詡打斷他,現在回家收拾必需品,然后去市醫院找你母親。律師會安排你們暫時離開東郊。
到底發生什么了?那個u盤
程小雨拍到了不該拍的東西。林詡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龍哥他們不只是校園混混嘟
通話突然中斷。許沉敲了敲駕駛座隔板:能送我去學校嗎?我得拿點東西。
律師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林先生說直接去醫院。
就十分鐘!許沉握緊手機,很重要的東西。
律師猶豫片刻,突然轉向一條小路:五分鐘,后門進。
東郊一中的后門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寂靜。律師留在車里,許沉翻墻進入校園——這個他曾經被王世杰逼著練習了無數次的屈辱動作,如今成了救命技能。
宿舍樓靜得出奇。304的門虛掩著,許沉推開門,頓時僵在原地——他的床鋪被翻得亂七八糟,全家福照片被撕成兩半,父親的那部分不見了。
許沉跪在地上,從床底摸出一個小鐵盒——里面裝著母親給他的應急錢和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年幼的他坐在父親肩上,背景是某個山莊的大門,門匾上隱約可見林字。
剛把鐵盒塞進書包,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許沉屏住呼吸,從門縫看見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在檢查隔壁宿舍。其中一人拿著對講機:還沒找到是明白
許沉從窗戶翻出,順著水管滑到一樓。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校園都能聽見,直到翻出圍墻回到車上,他才發現自已后背已經濕透。
去醫院。他喘著氣說,快!
市醫院住院部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許沉快步走向母親的病房,卻在拐角處猛地停住——病房門口站著兩個穿白大褂的人,但站姿和神態完全不像醫生。
后門。律師低聲說,我引開他們。
許沉繞到消防通道,從護士站順了件白大褂套在身上。推門進病房時,母親正坐在窗邊梳頭,陽光透過紗簾在她瘦削的臉上投下細密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