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區的空氣里飄著煤煙和陳醋的味道。許沉拉高連帽衫的領子,青銅匕首貼著小腹綁著,冰涼的金屬已經被l溫焐熱。巷子越走越窄,墻上的門牌號已經模糊不清,只有偶爾幾戶人家晾曬的衣服證明這里還有人住。
青藤巷許沉數著斑駁的門牌,突然停住——7號的門牌是倒掛著的,鐵門上的油漆剝落成奇怪的圖案,像是一張扭曲的人臉。
許沉抬手要敲門,卻發現門縫里夾著什么東西——半張被燒過的照片,上面是年輕時的父親,穿著他從沒見過的黑色制服。照片背面用紅筆寫著:三長兩短,七步回頭。
他剛把照片塞進口袋,門突然開了條縫。一只布記老人斑的手伸出來,食指上戴著枚銅戒指,戒面刻著和林詡領針一樣的荊棘玫瑰紋。
東西。門里傳來沙啞的聲音。
許沉猶豫片刻,解開匕首遞過去。那只手接過匕首,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林七的刀聲音陡然提高,他人呢?
被抓了。許沉壓低聲音,在醫院。他讓我
門猛地大開,許沉被一股力量拽了進去?;璋档奈葑永飶浡胁菟幍臍馕?,一個佝僂老人站在他面前,左眼戴著黑色眼罩,右眼卻亮得嚇人。
我是老荊。老人把匕首抵在許沉脖子上,你怎么認識林七的?
刀鋒的涼意滲入皮膚。許沉強迫自已不要發抖:他是我通學。
放屁!老荊的獨眼里閃過兇光,林七怎么可能去上學?
許沉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那里什么也沒有,但他賭老荊會明白:他說如果三天沒回來,就給你看這個。
老荊的手突然松開,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轉身走向里屋,背影瞬間佝僂了十歲:進來吧,小子。
里屋比外間更暗,唯一的光源是個老式顯像管電視機,正在播放雪花畫面。墻上釘著十幾張照片,許沉一眼認出其中有父親——站在一群穿黑制服的人中間,胸前別著枚銀色徽章。
許明山是你什么人?老荊突然問。
我父親。許沉的聲音哽住了,他還活著嗎?
老荊從抽屜里取出個鐵盒,里面整齊排列著七個小玻璃瓶,每個瓶里有一片帶血的刀片:活著,但不如死了。
電視機突然有了畫面——是醫院監控錄像,時間顯示是昨天深夜。許沉看見林詡被押進一輛救護車,而不是警車。車門關上前,林詡似乎對著攝像頭讓了個手勢:拇指食指成環,余三指伸直。
赤焰盟的醫療車。老荊指著屏幕上幾乎不可見的火焰標志,他們有個地下診所,在舊紡織廠。
許沉湊近屏幕,突然注意到救護車司機右手虎口處有個紋身——和警局里那個警察一模一樣。
他是
趙閻王的義子,疤虎。老荊的獨眼盯著許沉,你爸就是被他策反的。
許沉胃里一陣翻騰。照片上父親的笑容,小時侯騎在父親肩頭的記憶,全都蒙上了一層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