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頁）

黎九并沒有一直住在煦園，他在市區(qū)里置了好幾處公寓，忙的時候就隨便找一處歇下，當(dāng)然，他不是一個人歇的。那幾處空巢漸漸各自入住了男人或者女人。女人各有千秋，男人倒一律斯文清秀，有人說他是照著某個人年輕時的樣子找的，也確實，曾經(jīng)鬧出綁架風(fēng)波的旋渦中心的人物，年紀(jì)已漸漸近了不惑。任憑昔日如何模樣可人身段嬌軟，到底不復(fù)鮮嫩。

當(dāng)然，這些路邊社言論，是一句也不會傳進煦園的。

時安知的父親當(dāng)年研究方向是歷史和哲學(xué)，小十并沒有繼承父親的學(xué)術(shù)天賦，但是他在努力靠近。這些年黎九在外翻滾的是這人世間最渣滓的境地，時安知卻在試著把世間最壯美最恒久的智慧光芒翻譯成中文，又或者把最博大最浩瀚的中文提煉成法語。

他把詩與遠方念給黎九聽，黎九卻只專注于把玩他側(cè)腦一縷不聽話翹起的頭發(fā)，他惱了，黎九就一臉痞笑地堵住他嘴唇，把他整個人吻得氣喘吁吁軟下去，這土匪說：&ot;什么星空什么玫瑰，跟我有屁關(guān)系。你高興，我就叫這全世界都高興。&ot;

時安知非常生氣地把他趕了出去，黎九爺一臉壞笑地退出了書房。為證明他說到做到，轉(zhuǎn)身黎九爺就板上了一張臉，這導(dǎo)致煦園上下的用人忽然間全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個個如履薄冰地目送他上車走了。

惡作劇成功后一肚子暗爽的黎九爺去赴了一場道上的約，私房菜館吃喝帶談事，賓主盡歡，酒足飯飽，飯后的甜點是一列明媚鮮妍的肉體，主人讓黎九先挑，黎九帶著三分醉意抬起手指，原本指的是個短發(fā)大眼的清純掛，但另一個長發(fā)女孩從進門就一直盯著他--這沒什么奇怪，所有歡場娘子都在拋媚眼，但那姑娘的眼神格外讓黎九心里一動。

于是他摟著這個妹子上了車，車子開出去以后倦意襲來，他懶懶舒展了身體，隨口問了句，叫什么。

&ot;梅筱然。&ot;

在后來梅小姐上位的傳說里，梅筱然是憑借著這樣一個有別于&ot;咪咪&ot;&ot;莉莉&ot;之類的雅致姓名博得了黎九爺?shù)牡谝谎酆酶校缶褪墙^佳床技、似水柔情、出色廚藝等各種加成，最終，梅小姐在九爺?shù)募t顏知己里脫穎而出，打敗了各路紅粉藍顏，成功入住煦園，成為了踏入那片黎九爺私人后花園的第一人。

第一條是對的，后面那些內(nèi)容，卻是傳說中兩位主角互相交換了利益之后放出的風(fēng)聲。準(zhǔn)確地說，是黎九一人導(dǎo)演了這個故事的全部走向。

梅筱然的未婚夫，是她十年同窗的高中、大學(xué)、研究生同學(xué)。他們出身于中國南部最優(yōu)秀的政法大學(xué)，是一對情比金堅、鸞鳳和鳴的璧人。然而那個姓陳的年輕人，在畢業(yè)實習(xí)后所接的第一個案子，就惹上了不該惹的黑道人物。他聰明，正義，九死而不悔，為信念中的利劍與天平，最終在荒寂無人的小巷子里，身中二十七刀身亡。

兇手昭然若揭，梅筱然咬著牙以未亡人的身份要為他討一個公道，她四處奔走，爭取到了學(xué)校的支持，惜才的教授托了關(guān)系一直將此事上達了省廳。然而在漫長的偵查和爭取立案過程中，逝者熱血已涼，鬢發(fā)蒼蒼的父母被拖垮，三兩點關(guān)注聚了一些時日也漸漸散去。畢竟，大家都很忙，一個普通的故意殺人案，最終化成了疑難卷宗里輕飄飄的幾張紙。

只有梅筱然始終沒有放棄，那是她的一生摯愛，永遠不能磨滅的唯一伴侶。

這個接受了十幾年正統(tǒng)教育，熟諳最專業(yè)司法條文的柔弱女子，尋遍了一切光明世界里的途徑，沒有找到能抵達正義的路。最后，她只有把自己整個人化為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她寧可與對方同歸于盡，也要仇人付出代價，她找到了最有理由對霍老虎發(fā)出致命一擊的人，黎九。

黎九陷坐在寬大沙發(fā)里聽她講完了故事，他的臉藏在半明半暗的陰影里，很平靜地沒說什么話。梅筱然是站著的，但她莫名覺得黎九在俯視她，她把視線慢慢放低了，落到黎九的鞋尖上，又落到之下的那一片地毯上。

在漸漸陷入窒息般的沉默后，黎九說了第一句話。

&ot;把衣服脫了。&ot;

梅筱然的呼吸微微一抖，但很快，她開始一顆顆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連衣裙沿著線條柔美的小腿滑落到地毯上，黎九沒有絲毫表示，她反手去解bra的搭扣，指尖發(fā)著抖摳開了金屬掛鉤，她象牙般白膩的身體漸漸暴露在了一個陌生男人面前。黎九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她只能繼續(xù)，最終，她赤裸無依地站在了黎九面前，胸脯微微起伏，她在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呼吸，與黎九正面對視。

黎九緩緩站了起來，高大陰森的身影將她纖細的身體完全籠罩在其下。一只手落在她肩頭，梅筱然肩平腰挺，她極美，站得也極直。

那只手從她肩頭一直滑到了脊背上，梅筱然在微微發(fā)抖，也許是冷，她光滑白皙的膚色上泛起了一層麻栗。然而沒有退路，她的身后空無一人。

黎九說了第二句話。

&ot;我不能保證成功，也不能保證成功以后你還活著。&ot;

梅筱然啞著嗓子點了一下頭。

&ot;死而無憾。&ot;

兩個月后，霍老虎的兩個兒子分別以走私金額極其巨大、非法窩藏槍支、教唆殺人等多項罪名被提起公訴，最終分別被判處無期和二十五年有期徒刑。攜款外逃的女兒女婿在出城高速遭遇車禍一死一傷。霍老虎本人，在颶風(fēng)起于青蘋之末的當(dāng)天，也就是兒女們分別被國家機器和死神找上的前一夜，被常去的高端私密會所強勢推薦了一個據(jù)說色藝雙絕的研究生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