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大堂內(nèi)傳來此起彼伏的喧嘩聲,錢嬸掀開簾子出去查看,不一會兒,興沖沖地跑回后廚,“楚沅,你猜我瞧見誰了?”錢嬸激動得臉頰通紅,腮上的肉都在微微抖動,看她這幅樣子,云楚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除了裴大縣令還能有誰?對于錢嬸這種祖祖輩輩生活在小漁村的平民來說,去過最遠的地方是縣城,見過最大的官是縣令,縣令在他們眼中就是天一般的存在,皇帝再怎么高高在上,他們又沒見過,自然沒什么敬畏之心。
前些年,錢嬸到臨??h來買糧時,正巧偶遇過外出的老縣令,那個陣仗令她永生難忘,提著刀的衙役們騎著一匹匹高頭大馬,在前方開道,高喊“縣太爺出行,閑雜人等避讓”。
老縣令乘坐在八抬大轎上,轎身雕刻著精美花紋,一個稚童好奇地上前摸了摸,卻被身強體壯的轎夫一把推開,啼哭聲吵到了縣令。
他掀開簾子露出飽經(jīng)風霜的老臉,表情威嚴地說道:“沖撞本縣令,乃冒犯朝廷命官之罪,本該杖責二十,念在你年幼,本官便從輕發(fā)落,賞你一板子吧。
”這話一出,現(xiàn)場鴉雀無聲,稚童被家人死死捂住嘴,摁在地上磕頭賠罪,衙役領命行事,象征性地打了一下,沒下狠手,孩子卻也疼的不行。
老縣令震懾眾人后,滿意離去,自此,百姓們將民不與官斗一事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錢嬸見識過老縣令的官威之后,好幾日都沒敢進城,就怕哪一天不小心沖撞了衙門里的人,被打板子。
原以為當官的,就是那樣強橫霸道,可裴昱臣的出現(xiàn)打破了臨??h百姓對官員的刻板印象,他們體會到了何為心懷蒼生、一心為民的好官。
錢嬸聽說了裴縣令怒斬土匪的事跡,就一直想見見這位大家口中清正廉明的新縣令。
方才她一出去就和裴縣令打了個照面,哎喲,別的不說,就說這新縣令的模樣那可真是儀表堂堂啊,錢嬸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都說相由心生,這新來的裴縣令是個好的!“錢嬸,你也不用和我賣關子了,裴縣令就是我請來的。
”云楚沅語氣淡定說道。
“什么?是小沅你請來的?你和裴縣令的關系如此好?”錢嬸驚得原地蹦了起來,她還以為裴縣令是慕名而來吃飯的呢,沒成想是被云楚沅請來的。
錢嬸的眼神落在云楚沅的身上一頓,瞧她,只想著裴縣令的容貌世間少見,卻忘了他們小漁村長得最水靈的女娃了。
楚沅這丫頭到縣衙做廚娘,她和裴縣令年紀相仿又郎才女貌的,莫不是對彼此起了心思吧!錢嬸一邊想入非非,一邊試探地問向云楚沅:“咳,云丫頭呀,嬸子沒記錯的話,你快十六了吧。
”云楚沅手上的動作一頓,看了錢嬸一眼,發(fā)現(xiàn)她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大概猜到了她問這話的意思。
她以前被問到年齡,下一步就會被問結(jié)婚了沒,云楚沅想不到穿越到古代來,年輕了八歲,還是逃不過被催婚呀。
“我還小,離十六歲的生辰的生辰還早著呢。
”云楚沅算了算日子,她已經(jīng)穿越過來兩個月了,原身的生日和她是同一天,正月二十,如今才四月份,還有八個月才十六。
雖然大燕朝女子十五、六歲出嫁是正常現(xiàn)象,但她身為穿越人士,顯然不敢茍同。
反正她頭上沒有長輩,且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成不成婚,什么時候成婚,還不是由她自己說了算。
“哎喲,那也不小了,嬸子和你說,你可得早為自己打算,你沒有父母,還帶著兩個小的,親事可不好說。
”錢嬸對云楚沅推心置腹,自己的女兒婚事坎坷,遭了不少冷眼,因此她才格外關心云楚沅的情況,怕她步了春香的后塵。
殊不知云楚沅對婚事的態(tài)度是可有可無,她何其有幸能重活一世,做自己想做的事才不會辜負上天給她的機會,若被世俗拘束,過于在意別人的眼光,豈不是白活了?“嬸子,你看春香姐今日怎么樣?”云楚沅將單子上的最后一樣菜盛出鍋,端著走向錢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