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
第二日,沈知夏起了個大早,帶著春桃和云芷,去了董家。
董府的賞花宴,設在府中最闊朗的“擷芳園”。園內姹紫嫣紅開遍,名貴的姚黃魏紫、嬌艷的西府海棠,在春日暖陽下爭奇斗艷。
絲竹管弦之聲悠揚,身著華服的夫人小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笑語晏晏一派富貴錦繡、其樂融融的景象。
然而,當沈知夏踏入園中時,這片刻意營造的和諧氣氛,瞬間起了漣漪。
“嘖,她還真敢來?”
“休了夫家,還敢拋頭露面,臉皮也是夠厚的。”
“聽說她那個藥田,昨日被一群地痞砸了?活該!女子就該安分守己……”
“小聲點!沒聽說安樂郡主可護著她嗎?”
沈知夏恍若未聞。
她脊背挺直,步履從容,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唇角甚至噙著一絲近乎嘲諷的弧度。
“沈姐姐!你可算來了!”
一聲嬌笑打破了短暫的凝滯。
只見董藝寧穿著一身嬌艷欲滴的海棠紅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臉上堆滿了熱情洋溢的笑容,親昵地伸手就要挽住沈知夏的胳膊。
沈知夏不動聲色地側身半步,恰好避開了她的碰觸,只微微頷首,聲音清冷如碎玉:“董小姐盛情相邀,知夏豈敢不來。”
董藝寧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滯了一瞬,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陰鷙,隨即又被笑意掩蓋:“沈姐姐還是這么客氣!快,里邊請,貴客們都等著呢!”
沈知夏被引到主桌旁的位置坐下。
一位坐在董家老夫人下首、穿著醬紫色團花褙子的圓臉夫人,搖著團扇,斜睨著沈知夏。
她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讓周圍人聽清的聲音笑道:“要我說啊,這女子呢,最重要的就是安分守己,相夫教子。那些個拋頭露面、離經叛道的,就算一時得意,終究是根基不穩,難登大雅之堂。沈小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話里的刺,傻子都聽得出來。
另一位穿著豆綠色比甲的年輕小姐立刻接口,語氣帶著天真的刻薄,“周夫人說的是呢!我娘也常說,女子被休,那定是犯了七出之條,德行有虧!沈姐姐,你也別太難過,以后安分些,總能尋個…嗯…妥當的人家。”
她說完,還掩著嘴“吃吃”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