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書房里一片凌亂,原本整齊排放在架子上的書都被扔在了地上。
沈修遠癱坐在椅子里,官袍皺皺巴巴地敞開著,頭發散亂,雙眼通紅。他手里還抓著一個半滿的酒壺。
“報應…這都是報應…”他含糊不清地咒罵著,“李卿嵐,你這個賤人…死了都不肯放過我!你當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孽障……我沈修遠落到今日閉門思過、萬人唾罵的地步……都、都是拜你們所賜!”
“砰!”
他將酒壺狠狠扔在地上,酒水四濺。
就在這時,緊閉的書房門被無聲地推開一道縫隙。
一道裹著寬大黑色斗篷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鉆了進來,反手又將門輕輕掩上。
那人的斗篷有一個寬大的兜帽,將他的面容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下巴。
他無視滿地的狼藉,徑直走到書桌前,聲音低沉沙啞,開口問道,“李卿嵐當年留下的那個東西,到底在哪兒?”
沈修遠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一個激靈,醉眼朦朧地抬起頭來。
借著昏暗的燭光,他隱約看清兜帽下那半張臉,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是你?!”他從椅子上彈起來,指著來人,一臉的怨毒,“你還有臉來?!你……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我如今身敗名裂,不能上朝也不能出門,像條狗一樣被關在府上,都是因為你!都是你——”
“少廢話。”黑衣人冷冷打斷他的咆哮,完全無視沈修遠的歇斯底里,追問道,“那東西,究竟在哪里?”
沈修遠喘著粗氣,忽然發出一陣凄厲的慘笑,“哈哈哈……你如今還想著那東西?做夢!她的錢,我一分都沒撈著,全都被那個孽障帶走了!你滿意了?你們可滿意了?!”
黑衣人向前逼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一分沒撈著?沈修遠,江南兩大錢莊三成的干股,這些年源源不斷的分紅銀子,難道是喂了狗?你當我是個傻子?!”
“轟隆!”
一道驚雷突然炸響,將沈修遠的另一半理智炸了回來。
他看著眼前之人,突然就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一邊搖頭一邊道,“她心里根本就沒有我,錢莊的三成干股,也是我費盡心思騙來的。她又怎么會將那么重要的東西告訴我?!我們都錯了,全都錯了……”
暴雨,傾瀉而下,將一切聲音都掩蓋了下去……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沈知夏被雷聲吵醒就再沒了睡意,裹著外衫站在了窗前。
半個時辰后,雨停了,棲梧院也忙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