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師詫異:哈?小蘇怎知道我要送被子上樓?
因擔心她在里頭難受,既然都這么說了,彭老師就輕聲開門走了進去。
床上被窩里裹著小賀昀,兩個大人都不在。
估計賀衍在浴室里照顧難受的小蘇吧,彭老師剛想打聲招呼說:“小蘇啊,媽給你倆加了床被子,放床尾了啊。你哪不舒服,用不用我下樓給你煮個紅糖水?”
尚未啟口,便聽浴室的小門內,傳出蘇麥麥媚若無骨的一聲痛吟,然后某些事兒特有的聲響便持續地響起來。
都是從年輕時候走過來的,彭老師還哪能不清楚?只現在的年輕人和以前的人是不同的,聽聽小蘇的聲兒呀,聽得彭老師面紅耳臊的……這老四也真夠不像話的,這么整媳婦兒呢。
可聽見賀衍似乎抵在小蘇耳旁喊:“老婆,小麥。”小蘇隱約還說喜歡他。
算了,隨便他們折騰去。
彭老師忍不住綻出長輩過來人一般的笑容,把被子擱在床上輕悄悄地走出去。才下了兩階樓梯,又再跑回來,把被子抱起來帶下樓了。
就別讓他們發現自己送過被子吧,免得第二天小蘇姑娘家家的不自在。
到了樓下房間里,賀總政委半迷糊地問,去哪了。彭老師就隨口說出去倒了杯水喝。
第二天上午,大嫂陳雪和二姐夫余教授早早過來,和姜阿姨一塊兒操持了一桌子飯菜,把全家大小都叫來聚聚,給賀衍和蘇麥麥踐行。
平時十一點過半、近十二點的時候才開吃午飯,今天特地改在了十點半。
小蘇才回來二十天,家里就已經習慣了有她在,休假回伊坤還怪舍不得的。
剛才整理行李的時候,彭老師和姜阿姨一塊兒給他們塞了兩大袋的吃食。有臘肉、熏魚、罐頭、餅干這些就不多說了,還有姜阿姨秋天晾曬的白菜干、茄子干、南瓜干、自制的番茄醬、炸素丸等等,生怕小蘇回去后買不著這些。
哥嫂姐姐姐夫們也都送了賀衍和小蘇結婚禮物,難得的家里一派和睦融融。
午飯吃著吃著,蘇麥麥忽然瞟了一眼角落的黑色鋼琴,沖賀衍眨著眼睫,笑道:“對了,那架鋼琴好精致,誰的呀?都沒見打開彈過,好想這會兒能聽聽。”
賀衍噙著薄唇,立刻看穿她意圖。他不確定媽是否愿意提起這個,但老婆的心意也要盡力配合的,他便淡然接話:“自然是媽的了,聽說咱媽三代都是音樂家,媽結婚前也彈得一手好鋼琴。不確定你有沒這份殊榮,能叫她再彈彈,反正家里沒人聽她動過鋼琴。”
彭若竹嫁軍婚前,是彈得一手好鋼琴的,可她家世出身敏感,尤其結婚后照顧著原配的三個鄉下領來的孩子,忙得根本顧不上。后來那十來年,更加碰都不敢碰一下,時間一久,雖然鋼琴就近在咫尺,可她也沒了那份心思再動它了。
彭若竹:“瞧你這老四怎么說話的,小蘇你別誤會,倒不是啥殊榮不殊榮的,這鋼琴你瞧瞧,表面都沾灰了,媽多少年沒彈估計手也生了,倒不是故意不用它。”
姜阿姨來家里許多年,平日就跟自家人一樣,吃飯也都是在一桌。對彭老師的那份遺憾,姜阿姨其實都瞧在心里,可惜這家中啊,大嫂、二姐和三嫂幾個妯娌沒個人看得出,難得小蘇來一趟,竟然主動提起了。
姜阿姨這時補充道:“也就表面稍許一點灰塵,平時我都擦拭著呢,彭老師你打開瞧瞧,跟新的一樣。我從鄉下來總軍區部隊,大卡車、軍姿檢驗,啥場面都見過,就這鋼琴聲還從沒聽過,要是能聽一聽該多榮幸。”
蘇麥麥曉得了姜阿姨在幫忙,便看向賀總政委:“爸你說呢,不然你也勸勸媽吧,一會吃完飯我們就要走了,下次媽又該找別的借口了。”
賀總政委被說得,其實也挺想看看彭老師彈鋼琴了。他比彭老師大十一歲,當年結婚的時候他三十多農村當兵打仗出身的軍人,自認大老粗,彭若竹二十多歲,皮膚白凈透徹,身段苗條高雅,站在媒人的對面,賀總政委都為這份氣質自慚形穢。
那個年代少有文藝活動,而且他也不好意思叫她彈,怕被她看不起,還怕外面別人說思想意志動搖什么的,不彈也是一種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