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羋姜飛奔過來,臉色煞白。
姬桓搖搖頭,將懷中哭泣的孩子交還給趕來的母親。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已的衣袖被劃破,手臂上一道血痕正滲出血珠。
羋姜立刻拉著他坐到路邊,從藥囊中取出金創(chuàng)藥。她的手指輕柔地拂過傷口,帶來一陣清涼。
只是皮外傷。姬桓有些不自在。
傷口再小也要及時處理。羋姜熟練地包扎,感染了可不得了。
她低頭時,一縷發(fā)絲垂落在姬桓手臂上,癢癢的,讓他心跳加速。陽光照在她的睫毛上,在臉頰投下細小的陰影。姬桓突然發(fā)現(xiàn),羋姜的右眼角有一顆極小的淚痣,平時幾乎看不出來。
好了。羋姜抬頭,正對上姬桓專注的目光,兩人都是一愣。
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姬桓清了清嗓子:聽說秋祭的領舞要穿特制的禮服?
嗯,正在趕制。羋姜收起藥囊,融合了狄人和華夏元素的樣式,據說很特別。
回程的路上,兩人默契地避開了剛才的尷尬,轉而討論大王的病情和可能的中毒跡象。轉過一個街角時,羋姜突然拉住姬桓,指向不遠處的一家鐵匠鋪。
看那個學徒。
姬桓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個年輕工匠正在搬運銅錠。那人右臂上有一塊明顯的燙傷疤痕,形狀像個月牙。
三天前我在王室作坊見過他。羋姜低聲道,當時他自稱是來送燃料的,但一直盯著青銅配方看。
姬桓瞇起眼:我去查查他的背景。
兩人悄悄跟蹤學徒到了城西的一處僻靜院落。令他們震驚的是,不一會兒姬楠的心腹將領姬虎竟然從里面走出來,腰間佩戴的赫然是趙國貴族才有的狼頭玉佩。
果然有勾結。姬桓握緊劍柄,但還需要更確鑿的證據。
羋姜若有所思:那個學徒手臂上的疤痕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類似的樣子。
秋祭當日,靈壽城萬人空巷。人們身著盛裝聚集在城外的祭壇周圍,期待一年中最隆重的儀式。姬桓作為護軍將領,負責全場安保。他身著正式鎧甲,山紋劍佩在腰間,目光卻不斷搜尋著羋姜的身影。
當鼓聲響起時,祭壇中央的火焰突然竄高丈余。十二名巫女手持銅鈴緩步入場,而走在最后的羋姜一出場,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她穿著一襲前所未見的禮服——上半身是狄人風格的皮質短衣,露出纖細的腰肢;下半身卻是華夏式的曳地長裙,繡記山巒與星辰的圖案。頭發(fā)不再束起,而是披散如瀑,僅以一串青銅小鈴鐺點綴。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臉上的彩繪——左半邊是狄人的太陽圖騰,右半邊則是華夏的云雷紋。
鼓點漸急,羋姜開始起舞。她的動作既有狄人祭祀的豪邁奔放,又融入了南方巫舞的柔美神秘。銅鈴隨著她的旋轉發(fā)出清脆聲響,與鼓聲交織成奇妙的韻律。
姬桓看得入神。此刻的羋姜仿佛溝通天地的精靈,既不屬于狄人,也不屬于華夏,卻又通時屬于兩者。他突然理解了老丞相選擇她領舞的深意——中山國的未來,或許正需要這種超越族別的包容。
儀式結束后是盛大的宴會。姬桓被灌了不少酒,面頰發(fā)燙。他四處尋找羋姜,最終在祭壇后的圣樹下發(fā)現(xiàn)了她。月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灑下銀色的光斑。
跳得真好。姬桓笨拙地開口。
羋姜微笑:第一次跳這種融合風格的祭舞,差點踩到裙子。
兩人并肩坐在樹下,一時無言。夜風送來遠處宴會的歡笑和樂聲,卻讓這一刻顯得更加寧靜。
我小時侯最怕這種大場面。羋姜突然說,總是躲在父親身后。
姬桓很難想象那個在千軍萬馬前鎮(zhèn)定自若的羋姜會有怯場的時侯:后來怎么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