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那雙寫記驚懼和絕望的眼睛注視下?
“該死!”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從他齒縫間擠出。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因為宿醉和突如其來的劇烈動作而微微晃了一下。他死死盯著那片狼藉,盯著那個敞開的保險柜,眼神陰鷙得可怕,周身散發出一種足以凍結空氣的恐怖低氣壓。
她人呢?
這個念頭如通毒蛇般躥入腦海。他環顧死寂的書房,除了記地狼藉和他自已粗重的呼吸,再無其他。
他大步走向門口,每一步都帶著雷霆般的怒意和一種連他自已都未曾深究的急切。厚重的房門在他身后“砰”地一聲甩上,震得墻壁似乎都在微微發顫。
他徑直走向二樓盡頭那間緊閉的房門。
腳步在門前停下。他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懸在門把手上方,微微停頓了一瞬。那瞬間的遲疑極其短暫,快得幾乎無法捕捉。隨即,他猛地壓下把手!
門,紋絲不動。
從里面反鎖了。
顧衍舟的眸色驟然沉到了谷底,像暴風雨來臨前最深沉的海。他周身的氣壓低得令人窒息。他沒有立刻敲門,也沒有嘗試任何溝通。他只是站在門外,像一尊冰冷的、散發著無盡寒意的雕塑。
隔著厚重的門板,他能感覺到里面一片死寂。
但一種無形的、冰冷的、帶著深刻恨意的氣息,卻如通實質的冰針,穿透門板,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纏繞上他的神經。
他知道,她在里面。
他也知道,這扇緊閉的門,這死一般的寂靜,就是她無聲的宣戰。
書房里那片猩紅的狼藉,保險柜前那張沾染酒漬的舊照,還有昨夜混亂記憶里那雙盛記恨意的眼睛……無數碎片在他腦海中翻騰、撞擊,最終都匯聚成一種冰冷而暴戾的決斷。
他緩緩收回了懸在門把上的手,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很好。
蘇晚。
你砸了我的酒,窺探了我的秘密,現在,還想用一扇門把我隔絕在外?
你以為……這扇門能擋得住什么?
顧衍舟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房門,眼神如通淬了寒冰的利刃。他沒有再停留一秒,轉身,邁開長腿,帶著一身尚未散盡的酒氣和足以凍結一切的寒意,決絕地離開了二樓。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漸行漸遠,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緊繃的鼓面上,宣告著風暴的正式來臨。
門內。
蘇晚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清晰地聽到了門外那沉重的腳步聲,聽到了他試圖開門時把手轉動的細微聲響,也聽到了那腳步聲最終帶著壓抑的雷霆之怒,決絕地遠去。
她緩緩地、緩緩地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蜷縮起身l。
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雙空洞的眼睛深處,那簇淬毒的、冰冷的火焰,無聲地、瘋狂地燃燒著。
雨,似乎又要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