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花魁的慣用伎倆,向來便是如此。
以欲拒還迎之態,若即若離之姿,撩撥得男人心癢難耐,欲罷不能,心甘情愿地沉淪其中。
說得再直白些,不過就是個高級些的“綠茶”手段罷了。
在這世道,有許多人吃這一套,被迷得暈頭轉向,甘愿為其赴湯蹈火。
只可惜,李衛東偏偏不吃這一套。
他神色從容,隨口說道:“小姐既要求恩客精通‘文人四友’,那不知小姐自身又有幾斤幾兩,配得上這般苛刻的要求?”
輕柔的紗帳微微晃動,似有微風拂過。
帳中傳來女人那如黃鶯出谷般幽幽的聲音:“小女子自幼浸淫八雅,于琴、棋、書、畫、詩、酒、花、茶間尋得諸多雅趣。”
“故而今日設題,便從這八雅之中精心挑選了‘詩’一項。”
李衛東聽聞,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隨口說道:“既然小姐要出題考校,那為何不親自揮毫潑墨、吟詩一首,以展自身才情?”
“反倒舍本去末,用本官的詩來作考題,這又是何道理?”
房間內,再次陷入沉默。
這般的情況,落在李衛東眼中,讓他心中篤定。
這位所謂的小姐,不過是徒有其表、裝腔作勢之徒,內里無甚真才實學。
思索片刻,李衛東直言道:“既然小姐緘口不言,那本官便再慷慨一回,贈予小姐兩句詩。”
“小姐若有機會,不妨將此詩用作下一次的考題,想來定能別有一番風味。”
言罷,李衛東從容起身,身姿挺拔如松,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與不屑,緩緩吟道:“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
這一句詩,如同一把鋒利且淬了毒的匕首,帶著毫不掩飾的羞辱意味,直直刺向內間。
內間里的小姐究竟作何感想,李衛東自是無從知曉。
但一旁的丫鬟,卻瞬間變了臉色,白皙的臉頰如同被烈火灼燒一般,漲得通紅。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李衛東!
李衛東話音落下,全然不去理會內間那位小姐究竟會如何思量,瀟灑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門外走去。
說白了,他今天過來,只是為了出一出風頭,營造不在場證明。
向前和向宇川等人對詩,已經足夠讓這些人記住他。
倘若葛記鹽行或者葛慶豐懷疑他,自然也有說辭。
船艙內。
一群猶如酸腐秀才附身的書生,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李衛東身上。
眾人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便如戲臺上的變臉演員一般,嘴角紛紛勾起,露出嘲諷的笑意,臉上滿是輕蔑與不屑。
向宇川更是按捺不住,如同一只急于撲火的飛蛾,急匆匆地大步走到李衛東身邊,臉上掛著陰陽怪氣的笑容,尖著嗓子問道:“李大人,這么快就被蘇小姐請出來了?”
“難不成,李大人您不通音律?”
“不通音律,李大人您又如何能吟詩作對呢?”